当下郑冲上前来,恭恭敬敬的朝那黄庆云一礼,适才黄庆云才出门口,施福便立刻低声提点道:“这位是黄老太傅长子,大帅刚受招安时,也上门拜会过,在黄老太傅面前大帅是自称晚辈,与黄老太傅几个子侄是平辈论交,公子可称一声黄伯父的。”
于是郑冲便朝着黄庆云一礼后,口中道:“见过黄伯父。”
不想那黄庆云见了郑冲,浓眉大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之色,微微侧身一让,让过郑冲的大礼,淡淡应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啊,我黄家可不敢受你大礼。”
郑冲一听,眉头微蹙,这是什么态度?难道那明末的郑冲以前得罪过黄家?略带疑惑的目光望向施福,施福居然也是一脸茫然,看来他也不知缘由。
徐光启也看出来了,当下便想缓颊一二,便微微笑道:“黄贤侄,难道这郑家小朋友从前与贵府有什么误会?”
黄庆云看在徐光启面上,才忍一口气道:“是非曲直,请玄扈公里面安坐细说。”顿了顿又看了郑冲一眼,只淡淡说道:“看在你父亲和玄扈公面上,今日不与你计较,你这便去吧,我府上恕不招待!”
这明显就是赶客了啊,这让徐光启脸上有些难堪,人是他带来的,现在主人家都不让郑冲进门,这算什么事?也不知这郑冲到底怎么得罪了黄家了。
黄庆云这里正板着脸想要赶走郑冲,宅院里又出来一人,上前对黄庆云道:“大哥,父亲有命,来者都是客,请大家屋里说话。”
黄庆云微微一愣道:“三弟,父亲可知来的是谁?”原来这人却是黄汝良的三子黄庆华,只见他微微颔首道:“父亲已经知道了,是郑家大公子来了。父亲说了,郑大公子此趟为国征战,守护海疆有功,咱们也该大度一些,从前的事不再提了。”
黄庆云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朝徐光启一拱手道:“玄扈公请。”说罢引着徐光启先行入内,也不理会郑冲,还是黄庆华上前来,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请吧,郑大公子。”虽说是请,但毫无诚意,反而带着些轻视之意。
郑冲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差点就想掉头一走了之,好在沈崇阳轻咳一声道:“公子,家师有请,你便进去相见好了,有什么误会或可解开,也别让玄扈公为难。”看来沈崇阳也不知道个中缘由。
郑冲听了之后,忍下一口气,想着也不能让徐光启为难,当下便跟着黄庆华和沈崇阳入了黄府宅院。
这黄府宅院内里更是精致华丽,几进几出的院落,里面雕梁画栋,花园精致,门牌匾额,楹联各处都有,都是透着浓浓的书卷气,看来便是明朝时候典型的书传世家的家宅。
到了正堂上,徐光启先到,便朝堂上首位端坐的一位皓首老者恭恭敬敬一礼道:“后学末进徐光启见过毅庵先生。”那皓首老者便是黄汝良,他已经年逾古稀,与徐光启倒是年岁相仿,只不过他是万历十四年的进士出身,而徐光启是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在资历上差了一大截,是以徐光启自认为后学末进。
黄汝良笑呵呵的杵着花梨木杖起身来,亲自扶住徐光启道:“子先客气了,得我手书,便奔波入闽来,实在是辛苦了,先请安坐。”
徐光启谢了一声,却不落座,回头对郑冲道:“快来拜见老太傅。”郑冲依言上前恭恭敬敬朝黄汝良拜了拜,他一身武将戎服,甲胄在身,虽然有些不便下拜,但郑冲还是拜了。
黄汝良倒是比两个儿子涵养功夫好,笑眯眯的一般扶起郑冲道:“这趟你与你父亲苦战红夷海寇,斩杀巨寇刘香,力保我大明海疆,做得确实不错,看在你为国为民立下大功的份上,前面些许不快之事就此揭过吧。”
郑冲还是一头雾水,这倒霉鬼郑冲从前到底是怎么得罪黄家了?但听黄汝良说从前的事揭过,当下郑冲也只得谢了一声,随后黄汝良吩咐道:“子先与郑家公子风尘仆仆而来,请先客房梳洗更衣一番。”
当下便有黄家仆役来到堂上,引徐光启、郑冲等四人到客房内去梳洗更衣。
徐光启与郑冲谢了一回,小书童和施福都带了衣包,便去客房梳洗更衣去了。这里四人才下堂去,黄庆云忍不住皱眉道:“父亲,跟着小畜生客气什么?”小畜生便是指的郑冲,也不知郑冲到底怎么得罪了黄家。
黄汝良却淡淡说道:“那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先前我去了书函与郑芝龙说明此事,郑芝龙也责罚过了,眼下不必再提。”
顿了顿,黄汝良见黄庆云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皱眉续道:“你的性子还是该再磨练磨练,这般沉不住气,如何能执掌家门?那小子现下已经不是先前的浪荡子,他是有官身的人!先前他在郑家无足轻重,但今趟立功之后,必为郑氏倚重。他郑芝龙此刻也不是当年区区一个五虎游击将军,而是福建总兵,大明东南水师都督!他今趟能登门谢罪,足见诚意,我们黄家在闽地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般与郑氏争竞有何好处?倒不如趁势与郑氏交好,今后也算在地方上能相敬和睦。”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