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院长并不没有争取过。她跑遍了居委会、派出所,换来的只是半年前确定拆迁的文件复印件和旁人的叹息。

她们掉进了一个简单粗暴的陷阱里,惟一可依赖的法律也帮不了她们。

只有搬走,在事情变得无法收拾之前。

被钱老板拿走的那半年押金是退不回来了,现在就指望着户头里剩余的那不到3000块的钱,可以让她们暂时找到一个居所。

屋漏偏逢雨,院长想不到连这点指望也落空了。

银行短信上的余额提醒,83.2元。是李米,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取走了这笔钱。

无论院长怎么问,李米都不肯说钱用去哪了。

从还是一个小婴儿起就带在身边,一直是自己最信任的孩子。院长高高扬起手,朝李米的脸扇去。

闭着眼睛的她没有看到李米惊慌地抬起手,挡了一挡。李米没事,院长摔倒在地上,额头在桌角上磕出一道口子,正向外渗着血珠。

止不住,怎么捂着伤口都止不住血。叫人,要叫人来帮忙。李米收回手,跌跌撞撞地朝外跑。

李米跑出去的时候,姜武正从走廊的右边拐出来,进了院长办公室,正好看到李米跑远的身影。他知道院长喊李米过来,准备一起商量下孤儿院搬家的事情。

院长倒在地上,头上的伤口清晰可见,被血染得格外狰狞。院长的一只手里还捏着李米的手机。

等他看过手机里的短信,就明白出什么事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混,李米把钱给自己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多想想,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想到李米和她刚才跑出去的样子,他的心里更是一阵后怕。院长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他,吃力地动了动嘴唇。

姜武下意识地凑过去,想听个明白。他也不知道,自己竟在什么时候死死捂住了院长的嘴。大抵是害怕那嘴里说出他心里猜想的那个名字——李米。

天心摇摇头,啧了一声:“事后,所有人都以为院长因为伤心气愤,在办公室摔倒的时候撞伤了头,才会昏迷不醒。”

“那李米那个时候,说她见到的鬼?”

天心瞥了肖骁一眼,说:“还真是贪心。”他站起身走到已经呆傻的姜武面前,转过姜武的身子,拨开他脑后的头发,“自然是这个。”

姜武后脑上,赫然长着一个人面疮。那是一张苍老的女人的脸,肖骁虽然没见过,却自然而然地确信这就是天心说的那位院长。

肖骁叹了口气,“看到窗台地上的水杯时,我就猜到,李米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想到用水沾湿磨砂玻璃的办法。她的本意应该是想要看看外面的天色,以便判断时间。但她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背对着她的姜武和这张……这个怪脸。”

“她因为推倒了院长,自然做贼心虚,以为院长变成鬼来找她。才会晕倒。”肖骁继续说。

天心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肖骁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摸不着头绪,只得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你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你,和姜武,你们在发光,马上就要消失了哟。”

天心的话音刚落,一脸惊愕看向自己双手的肖骁和始终痴痴呆呆的姜武,就随着他们身上越发显眼的亮光,消失了。

“你虽然说错了很多,但有一点没有说错,我们的确不是朋友。”天心看着肖骁消失的地方,缓缓吐出后面半句话。

亮光出现的时候,并不总是让某些人或物消失,有时,它也会带来一些人或物。

比如,老管家。

老管家的耳朵还好好的长在他的脑袋上,位置不偏不倚,不能说好看,但也不难看。

凤凰好奇的也不是他的耳朵。

“他就是长这个样子吗?听他的名字,总觉得应该是个很威风的公务……嗯,司主。”凤凰歪着脑袋,不停打量着眼前的来人。

“天心,这就是你家的那个小凤凰?”戏虐轻快的声音和匪气的动作,与那愁苦的脸完全不搭。

天心轻轻哼了声,并不回答,只抱着凤凰与老管家擦肩而过:“七日之约我已经做到,钱老板、赵二狗、肖骁就是你们要找的地缚灵。白无名,我在凤凰台等你。”

白无名转身,偌大的空间只留下他一个。一口气含在口里没有呼出,就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他认命地朝大门方向走去,暗自腹诽着:那些说公务员好当的,这时候倒是出来陪他一起打扫现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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