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师残部连夜撤到了上海西郊的一处军营里,此时,这座不大的军营已经成了伤兵收容所。
二十六师的重伤员一进去便被送到了卫生所,李四维伤得不重,左腿根部有一处刀伤右肩上被子弹刮了个槽。
李四维跟着刀疤脸带着三营的二十来个轻伤员钻进了一个空营房,营房不大,地上铺满了稻草和被褥,一行人钻进去就横七竖八地躺下去了……与前沿阵地比起来,这里的条件已经好了太多了。
躺在被窝里,李四维终于觉得踏实了,七昼夜的血战,九死一生,终于还是活下来了……可是,他也清楚上海是守不住的,接下来可能就是大撤退,必须补充好体力,抓紧时间睡觉。
就在这时,一个廖黑牛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大盆馒头,笑嘻嘻地钻了进来,“兄弟们,先吃点东西,吃饱了睡得踏实。”
“对对,”众人一看有吃的都来了精神,轰然一声就将一盆馒头瓜分完了。
廖黑牛早拿着两个馒头给了李四维,笑道:“你龟儿不是早就饿了嘛。”
李四维感激地笑了笑,接过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刀疤脸拿着两个馒头怔怔地坐在被窝里,迟迟没有动口,良久,悠悠地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红,“好多兄弟……他们死在战壕里的时候……连口饱饭都没有吃上啊……”
李四维听得一震,呆住了,鼻头有些发酸。
众人也都停了下来,默默地垂下了头。
只有廖黑牛依旧在大口地嚼着,含糊不清地冲刀疤脸骂道:“你龟儿伤心个锤子,这小鬼子不是还没走嘛,等你把肚子吃饱了,伤养好了,再杀回去不就是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下去陪兄弟们了……”
众人默然,气氛有些沉重,是啊,他们现在还活着,可是还能活多久?将士难免阵前亡!
李四维勉强笑了笑,讷讷地说道:“牺牲的兄弟们……没有白死,他们……他们都是英雄……大家都会记住他们的……”
“呵呵,”刀疤脸自嘲地笑了笑,笑得不哭还难看,“李大炮,你能记得那些在阵地上跟在你身后战死的兄弟吗?”
“我……”李四维心虚地低下了头,无言以对,他记不住,这七天七夜的血战,跟在自己身后牺牲的战士不下两百,有很多人是预备队补充过来的,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们的姓名,他们便牺牲了……
刀疤脸垂下了头,声音低沉,带着哭腔,“他们就那么死了,很多人……我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廖黑牛大手一挥,“刀疤脸,别给老子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儿,死……怕个球啊,怕死还当什么兵,兄弟们是打国仗打死的,死得不屈!”
李四维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原来,自己只是个在电脑前胡编乱造的混蛋,却不知道真正的战争是这般残酷,被战争吞噬的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
一寸山河一寸血!可是,有几个后人知道这些在淞沪在南京在各个战场上为了捍卫国土而牺牲的无名战士呢?真正挽救这个民族的正是他们啊,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抵挡了日寇的步伐,让这泱泱大国苟延残喘……可是,教科书上歌颂的都是谁?!
没有人再说话,都默默地捧着馒头,啃了起来。
“你们有伤员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年轻的女护士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放着消毒水和一些药物、纱布……
“有,有,”廖黑牛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小护士,脏兮兮的黑脸上挤出一堆笑容来,“小妹子,快进来,快进来,这里每个人都带伤呢。”
“对对,”众人纷纷附和,一双双大眼睛都盯在了那护士身上,拔不出来。
李四维打量着那小护士,身材娇小,一身白大褂,一张吹弹可破的俏丽脸蛋儿,留着齐耳的干练短发,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只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带着血丝……想来是累的。
那小护士或许是见惯了士兵们饿狼一般的眼神,也不恼怒,也不害怕,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口里说道:“不要急,一个个来。”
她说着便从门口的士兵开始包扎起来,她的神情很认真,动作很轻柔……
一屋子人却都在牢牢地盯着小护士的身姿,有的望着她的脸庞,有的望着她的后背,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们只是一堆饥渴的男人,很多人甚至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营房里的气氛不再尴尬,却有一丝暧昧的气息在流淌……女护士的动作很熟练,很快就到了李四维的面前,李四维躺在最里面,是最后一个。
小护士走到他面前,放下了托盘,问道:“你伤到哪里了?”
李四维脸色一红,“大腿……”他轻轻地拉开了被子。
小护士并不避嫌,低下头,轻轻地解开了黄猫儿为李四维包扎的那快破布,一看之下,她的俏脸也爬上了两朵红晕……李四维的裤裆被划开了,伤口沿着大腿内侧蜿蜒到大腿根部,要是再往前去一点点,只怕这家伙就太监了……想到这里,那小护士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李四维一脸茫然,“咋……咋了?”
“没什么,没什么,”小护士急忙去假期棉花去蘸酒精,只是那白嫩的小手却在微微颤抖,一张俏脸也憋得通红。
小护士包扎完,匆匆地出了营房,黑牛等人都望向了李四维。
廖黑牛暧昧地笑了笑,“大炮,什么感觉?”
“真他妈疼,”李四维倒吸着凉气。
“还有呢?还有呢?”刀疤脸也是一脸的笑意。
“还有?”李四维有些茫然,想了一下,“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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