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胆颤的想了一路,等载着她俩的私家车停到了克兰特公司大门口的路边上,他才回过神来。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这时候已经是九点半钟,接送员工上下班的班车排成一排停在大门内侧的停车场里。章雨推开车门自个儿先下了车,抱臂等在员工通道的入口处,冷着脸看着刘云帆。

刘云帆很识趣,自觉小跑着来到门卫室的窗户外,跟里面的保安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我们是外面公司的。在这边做项目,门卡还在办。”

里面的保安小哥大概是见过他俩,也不追问,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登记簿,翻开最新的一页,指着空白的地方,“登记一下吧。”

“诶,好勒。”刘云帆很快写上了俩人的姓名和事由,搁下笔之后,他又朝里面看了一眼,没见到昨晚的那个大叔,“对了,兄弟,你们这儿不是有个年纪挺大的大爷么?他今天没来上班啊。”

现在值班这个保安是个年轻人,身材精瘦而且气质硬朗,大概是个退伍兵。听到刘云帆这么问,皱了皱眉头,“你找他做什么?”

刘云帆一愣,然后很快编了个藉口,“昨晚我在楼上加班,被锁在里面了,大叔巡逻的时候帮我开了门。想要感谢他一下。”

“哦,那行。李叔要明天白天才来上班。你要是找他,就明天再来吧。”

“好,谢谢了。”

这一整天,和往常一样事多到吐,忙到吐都没时间吐。到了傍晚,虽然手上还有活儿没做完,刘云帆还是找了个藉口跟章雨请假,说要早点回去买点药吃了休息一夜。

说实话,要是整栋办公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面对着电脑工作的话,那还是挺恐怖的。于是刘云帆一开口,章雨稍微想了一下就决定干脆也不加班了。文档这东西嘛,回酒店再写也没问题,安全还是更重要一些。

于是等客户们一走,俩人也快快收拾妥当离开了厂区。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刘云帆拎着前一晚在超市买的好烟好酒来到门卫室。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今天值班的就是前天把他从厕所拯救出来的那个大叔。

刘云帆敲敲门,很有礼貌的说到,“嘿,李叔。”

李老头儿正在看报纸,听见刘云帆的问候,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一下,“你是来拿快递的?”

“不是,不是快递”不等对方招呼,他就挤进去,拉了条凳子坐下,“李叔,你忘记了?前天晚上,我在老办公楼二楼厕所,您老用电筒接我出来……”

“哦哦,小伙子,是你呀。你瞧,我都没认出来。”

“没事没事,您老工作忙,每天要管这么多人的进出,不记得太正常了。”刘云帆如果愿意的话,是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他拿出烟酒放在桌上,坚定的往前一推,“是这样,今天来麻烦您,首先是感谢您。你别说,那晚我还真是挺害怕的。”

当然,被你吓着的。

“不存在不存在,份内的事嘛。”老头子听不见刘云帆的心声,很和蔼的笑着把烟酒收到地上的一个纸箱里。

“二来,您知道,我和我同事两个人是从外地来的,虽然也是帮咱公司干活儿,但毕竟是外人,好多事情都了解的不清不楚。那天晚上,您让我别太晚,我就知道您这边肯定知道点啥。要不您跟我透露透露?也让我心里有个底。”刘云帆见对方面有难色,知道他担心什么,赶紧补充道,“您老放心,这事儿我就放在心里,绝对不告诉第三个人。主要是为了心里有点数,不然这个班上得紧张的很。”

老头从自己的软盒烟里抽出一只烟卷,搁在嘴里要点,犹豫一下又放回去,眼睛悄悄瞟了一眼纸箱子,叹口气说到,“小伙子,你非要刨根问底搞么斯呢?”

“求个心安。”刘云帆目光炯炯,眼眸中闪现着唯物主义的光辉。

“也罢,我也求个心安吧。你可别往外传。”

“嗯嗯,您说。”

“其实几句话就说清楚了。”老头最后还是把烟点上了,“这个厂啊,不瞒你说,资历最老的就是我了。就连他们张董事长都没我资格老,你晓得为么斯不?”

刘云帆懂事的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这个厂还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这块厂房啊,在这里好多年了,算算,有十几年了吧。我刚来的时候,还是零三零四年的时候,这块地盘啊,那时候是个建材厂,石料水泥什么的都做。”

“零几年的时候,房价刚刚开始启动,建筑材料生意好,厂子太挣钱了。老板招了好多人来上班,这钱还花不完。可惜啊……”

“后来怎么了?”

“后来,老板忙着赚钱,就没好好教育孩子,娃娃学坏了,学人打架,飚车,还学会了吸毒。送到戒毒所关了几个月,出来没几天又吸上了。老板没办法,给儿子办了退学,干脆带到厂里,一边带着学学做生意,一边找俩靠得住的下属盯着免得再沾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那种东西,一旦染上了,哪能简简单单就戒的掉。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粉,就躲在二楼的男厕所……”

“等等,叔,等一下,你说的是…”刘云帆毛骨悚然的指指老办公楼的位置。

李老头儿严肃的点点头,“嗯,就是你去的那间。有一天中午,老板的儿子没跟着大伙儿一起吃饭,大伙儿知道他的德行,都以为他翘家了。结果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有人发现厕所里最靠里的那个隔间,一直被人占着,敲门也没人答应。于是派人下来,叫了我们保卫科去开门,撞开门一看,少东家就坐在隔间里的地上,手臂上插着个针管,口吐白沫靠着墙。当时有人探了一下呼吸,人已经去了。”

刘云帆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上下牙床高频率的碰撞着,身体也是战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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