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融闻见,“扑通”的一声跪在了车板之上,再不敢抬起头来,他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他如今过的快活自在全是靠他姐夫的名头得来,若是失去了这座靠山,他在这县城之中立刻会生不如死。
“姐夫,您说的是,您说的是,可是您得听我解释啊....”
老者一声厉喝“住嘴!若不是看在你姐姐面子上,老夫早就叫那县尉抓去你,活剥了你这个畜生!”
马车疾驰,一路上道边的雨水被车轮碾过,一道道水浪在道旁飞溅开来。
马车中突然变得很安静,跪在一旁的陆融不敢再说一句话,他很了解他的这位姐夫,若不是有十足的大事,怕是他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周黎正襟危坐,银发在空中肆意飞舞着,胡须看上去有些潮湿,周黎的眼神开始流离。
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汉灵帝刚刚驾崩,朝中上下早就乱成一团。通常来讲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汉少帝如今年少无知,宦官大臣此时在宫中夺权夺得的是不可开交,若真要那些身边的大臣掌管到实权的话,不说先帝的朝纲会有所变动,就连曾经颁布的条例罪诏也会收到极大的影响,十之八九会被废弃下来。
近些年来,杨县上下虽说陆融欺男霸女早就惯了,可周黎也不少责骂他这个混账的小舅子。再加上县城人民生活还算富足,周黎早就受到河东郡太守的举荐为下一任郡长史,朝中下达的诏令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已经年过半百的周黎本想着借这一步飞黄腾达,却不想如今朝中出了这般差错。周黎心中怎能不乱?
飞黄腾达的道路突然变得渺茫,甚至如今的地位也会难保。
“灵帝崩殂,少帝尚且年幼,何太后联合大将军何进与太傅袁隗共谋执掌朝政,老夫这些天得知朝中一些消息,说是以蹇硕为首的宦官奸佞欲遵先帝遗志立皇子刘协为帝,如今双方争的更是头破血流。”
陆融也知晓那何太后与大将军何进流有血缘,大将军何进又手握重大兵权,按理来说朝中政权在其掌控下应该说是牢不可破。
周黎须眉轻挑,不屑道:“你当那大太监蹇硕如你这般是吃干饭的?自古以来,每一朝每一代,宦官渗透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庞大,是你这个蠢材能都想不到的。”
陆融闻言,缩了缩脖,嘴中不解道:“姐夫,朝中如何,自让他狗咬狗去就好,反正天高皇帝远。您这些年战功卓越,治理有道,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在这郡中的地位定然是不可动摇。”
周黎一声苦笑,随即摇了摇头。
想必这话听在周黎耳中也是颇为悦耳动听,普天之下谁又不喜欢听人赞赏呢?
“我前些日子让你办的事,如何?”
陆融微微一愣,说道:“今天见了一面,便寻了些麻烦。可是姐夫,不过是两个孩子,吓吓他们就好,您.....”
“啪!”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扇在了陆融的脸上。陆融吃痛,身子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叫了两声。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陆融叩拜在车板上的额头,一颗颗汗水落在板子上发出一阵阵暗响。一道血光自瞳孔深处渐渐浮现出来,嘴角微微挑起,竟然有些抽搐。
“姐夫,您放心,天亮之前,我定然叫‘黄巾叛党’刘家消失在河东郡。”
天下即将大乱,罪诏也即将成为一张废纸。这些年来周黎一直都知晓刘家尚且留下四人存活人间,之所以留其残喘至今,不过是他觉得刘家再没有任何能力威胁到他今天的地位,有着叛党贼寇的罪诏,通缉只要还在,刘家就不可能入城半步。况且他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将其抓入大牢。
周黎让刘家留有希望,不过是想让其破灭的更彻底罢了。可如今天下大乱,或许这个时机已经到了,又或许周黎更不想留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血刃自己的尖刀在暗处伺机待发。
周黎望向车窗外,雨水似乎下的更大了,雪白的须发在风中肆意狂舞,那双浑浊的眼神如今看起来更是多了一些残忍。突然不知怎的,周黎突然干咳了起来。
或许是天有些凉,受了风寒。
又或许是今晚“大河宴”的鱼吃的有些多了,总觉得有几枚鱼刺深深地卡住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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