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安邑县中一处院子中正徐徐传来阵阵极其悦耳动听的弦声。
这弦音如玉相碰,如水潺潺,宛如天籁一般。
屋中烛火阑珊,一名年近六旬的白衣老者正襟危坐琴前,手指在其上翻飞如与灵魄共鸣。这名老者虽年纪已经不小,但从相貌和神采上看,却丝毫看不出老迈的腐朽。他此时侧耳朝琴,双眸闭合,眉毛伴随着音律轻微抖动,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其中一般。
“叮~嗡!”
美妙弦音突然戛然而止,一条琴弦应声断裂。老者睁眼皱眉,始终端正的身子突然一泄,瘫坐在一旁。呆滞着望着断线,嘴唇颤抖难平,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从门外走进一名****,身着锦绸汉袖服,乌黑秀发工整得盘在脑后,她一步步走到老者身前,双膝跪坐了下来,伸手将其搀扶起来,口中缓缓说道:“夫君,自从早些时日黄巾作乱后,妾身就再没见过焦尾琴的弦断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焦尾琴传自东汉末年,正是当世的大音律师——蔡邕的爱琴。蔡邕早些年在朝上屡次直言进谏汉灵帝,遭受灵帝厌恶,后又拒朝中招封,仅当了个郎中、议郎的官名,是当时典型的才高八斗却官职卑微的特殊人物。但是这一类人在当时虽说任职不高,但是威望却是极高,况且在汉代,蔡家始终都是名门望族,家族底蕴极为深厚,哪怕是大他几级的官吏也都尊称他一声“蔡先生”。
一代名士蔡邕此时看起来,再没有任何的光彩照人,就如同一位平凡的老人。他两眼有些无神,看着一旁的美妇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美妇见他不言语,脸上满是心疼,于是说道:“焦尾琴的弦虽然珍贵至极,但是家中尚且还有剩余,等明日一早我叫管家拿去换上便是,也好不妨碍夫君你练指。”
但是如今看来,焦尾琴断弦并不是蔡邕如此慌神的原因。蔡邕挥袖,淡淡说道:“全按爱妾说的做便是。但是焦尾琴向来与我心意相通,它取自西蜀深山中的一块神木,后流传于江东,与我巧遇在火海,才有了如今的‘焦尾’。”
美妇眨了眨眼眸,说道:“老爷的意思是这焦尾琴乃天材地宝,如今断弦定然是天下必有大事发生?”
蔡邕说道:“我也拿不准,但是如今朝中这般杂乱,佞臣宦党肆意横生,更有豺狼虎豹暗中环视,前些时日还有书信从西凉传来。”
美妇疑问道:“西凉?我还不曾听闻夫君还有西凉的故人。”
蔡邕摇头说道:“哪里是什么故人,不过是些狼子野心的粗人想要得到蔡家的拥护罢了。”
美妇眼睛瞪得溜圆,惊呼:“谁这么大胆?如今尚且还是刘家的天,少帝虽然年幼,但也有羽翼丰满的一天。如今就想要招揽名门望族的拥护,莫不是真的起了天诛的贼心?”
要知道在一个王朝中,天子脚下断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去招揽各大名门望族的拥护,更不要说在这种朝中形势极为敏感的时期,一旦朝中稳定下来后,传到朝中之中,那么帝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诛尽一切这等罪行的全族。这种事在另一方面看来也可以算是篡逆大罪。
蔡邕面无表情,回答说:“如今的并州牧大人,董卓。鬼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此人狼子野心,怕是天下又将动乱。”
“对了,琰儿有没有什么消息?”
美妇皱眉,面露悲伤,摇头说道:“还没有,但是蔡睦贤贤弟已经遵循去向搜寻,她一个女儿家也惹不了什么大麻烦,想必不出几日一定会将琰儿带回来。”
蔡邕微微点头,叹了口气:“哎,谁知道这孩子这般心性,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答应了卫家的这桩婚事。”
美妇轻轻靠在了蔡邕的肩头,两臂环着蔡邕的身子,细声说道:“女大当嫁,琰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况且她这般脾气,总需要有个人去管教管教她,我见卫家公子秉性纯良,想必也会对她疼爱有加。”
蔡邕点头称是,心想家里的这个小魔王总是要到嫁人的时候,此时自己若卸下气来,怕是咋难管教自己这个心肝宝贝了。
待贤弟将小女带回,便嫁了卫公子罢。
落花终需随流水。
。。。
大河畔前的刘青山却根本不想知道自己的落花此时究竟在何处?
因为他此时的眼中只有一人。
那名纠缠已久的无名杀手。
他的手中只有一物。
那把名为“七星”的宝刀。
他的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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