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这个,这个没出息的女人!”屋外传来男人不耐烦的骂声,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似乎不常骂人,实在是气急了才结结巴巴地蹦出几句话。
女人的低泣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的声音更大了,“她要死就让她去死好了,你还管她做什么?还拿钱给她买药吃,我看她早点死了算,把我们刘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我的妹仔啊……”女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显得极为伤心。
“就你惯着她!才把她惯成这副德性!”
“明明就是她阿公惯的……”女人的声音很委屈。
男人像被扼住了喉咙,立刻没了声音,过了片刻,怒气冲冲地踹了墙边的农具一脚,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
男人走后,屋外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隐约的哭泣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了,袅袅的药香从屋外慢慢飘了进来。
屋里躺着的人慢慢睁开了眼,平静地盯着房梁,视线缓缓地向下,落在自己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掌上。
这是刘好好的手,却不是她的。
她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做过粗活,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一双手更是保养得莹白细嫩,现在的这双手虽然没有干农活的茧子,但是粗糙皴裂,一看就知道没有经过精心养护。
在她醒来之前,她还是H市最年轻有为的副市长刘皓月,恩师刚刚被提调入京,她的前途一片光明。
谁能想到她却在赶着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的路上,遭遇车祸,车子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出高速护栏之外。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瞬,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痛之后,她就出现在刘好好的身体里,接收了属于刘好好的全部记忆。
1976年,对她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份,刘皓月是个标准的八零后,对这个动荡而又充满了激情的年代,所有的了解都仅限于书本和父母家人的只言片语。
好在这里还是H市,甚至还是她曾经工作过的永乐县,对这里的情况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
“妹仔啊,来把药给喝了。”一个满脸皱纹的黑瘦女子走了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操着一口带了些奇怪腔调的南省方言招呼道。
南省方言承自古汉语,与普通话毫无相似之处,南省的语言体系十分复杂,还分为不同地区不同语系,永乐县虽然是H市下属的县,在发音腔调上还与正宗的H市方言,也就是南省话略有不同。
如果不是她在永乐县工作了好几年,恐怕还很难一下子适应这样奇怪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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