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孔令培一咬牙。他见张姥姥如此执拗,更加断定沈炼在此无疑。
“张大,请出祖姥姥的龙头杖,把云板敲起!”张姥姥冷笑一声,“张家有了劫贼,叫孔府的人一体来救!”
“喳!”那位替沈炼和苏婉开门的老年长随答应一声,拔脚便向后走。
“哎……哎,哎!”孔令培顿时慌了手脚。孔家家法极是厉害,他在孔家辈分甚低,因素来行为不端,族中很有几个恨得牙痒痒的。云板一响,孔府上下齐来救援,见搜的又是这惹不起的张姥姥家,当场将他打死,或沉潭活埋都是可能的。孔令培此时见到了这一步,忙摇手赔笑道:“嗐!小侄也是吃屎昏了头。您老不必与小侄一般见识,小侄离开这里就是了!”说完,转脸训斥带来的几个衙役:“死尸!还不快走就在这方圆守定了,不信他们还会飞了出去!”
沈炼和苏婉听到前院渐渐没了动静,放下心来。但张姥姥这一整天却没再过来,茶饭都由张大过来调理,偶尔也听到她在院里院外督率家人,安置地里活计,自己带人到作坊织布。直到掌灯时分,这个神秘的张姥姥才带着一个郎中来给二人瞧病,又命人去抓药,另给二人安排住房。
待汤饭用过,一切妥帖,这才到西厢屋坐了笑道:“原说去去就来的,谁想闹了那么一出。白天忙,只好晚上来了我是个做庄稼的,没有那些陪客的礼数,你们不要怪我了。”
沈炼和苏婉歇息了一天,老鸡熬汤养得精神好了许多。沈炼便走了过来向张姥姥深深一揖,坐在旁边椅子上,笑说道:“大娘待我们这样厚恩,将来总有一天报答您老的。”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张姥姥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孔家这个令培,起小儿看还不坏,没想到越长越不是东西!半年前头回见了郑春友,回来便又是钟大仙,又是三朝齐国之争,又是要出真命天子,中了邪似的!没瞧瞧自前年以来停了圈地,老百姓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没来由只盼着天下大乱!什么得道不得道的话我不懂,老百姓家谁管那些没有用的,只关心自己吃不吃得饱饭罢了,齐国萧稹尊孔尊孟,敬天敬祖,行事又这么通情达理,我瞧着虽是个蛮夷出身,倒也是个好样的!”说罢便笑。
沈炼听着,目中灼灼生光,这话很能提他的谈兴,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抬头看看这农妇一样的张姥姥,低头感慨地叹一口气。
“他都说了我们些什么?”苏婉笑问。“说了你是个大响马,他叫于六是于七的兄弟,还说这是郑府台讯实了的。”
“姥姥,您怎么想呢。”
”他都是些屁话,谁不知那个郑春友吃里扒外,又想着害人?头年杀了个于五,又有个于八,都成了反贼!想杀谁,谁就是反贼!”张姥姥连叹带说,“于七造反年间,我才十几岁,哪里能有个于六像他这个岁数的?说到你,那更不像了,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子家,怎么会是响马?阿弥陀佛,罪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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