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看着武陵王朝着她使眼色,只觉得通体发凉。
这就是她的叔父,这就是她的族人。
她阿弟尸骨未寒,他们就已经把她阿弟抛在了脑后,想着怎样争取自己的利益,获得更多的权力。
夏侯虞在母亲和父亲渐行渐远的时候就知道了,可她总以为事情有例外的时候。
可事实却告诉她,是她想的太天真!
既然如此,谁当天子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阿弟走了,只有她为他伤心。
若干年之后,也只有她还记得他,只有她缅怀他。
就像他走的时候,唯一挂念的也只是她而已。
夏侯虞想到阿弟临终前的话,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她的态度也变得非常强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喜欢万乘寺,想在那里为天子守灵。”
大殿的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如果天子的棺椁留在万乘寺,她就会规规矩矩地远离尘世为天子守灵,朝中发生的什么事她都会不闻不问。若是天子的棺椁留在慈恩寺,她就不去守灵,参与到新帝的选立之中去。
没有了夏侯有道的夏侯虞,就像失去了爪牙的母虎,本身已不值得害怕。可架不住这大殿里的人都各怀心思,夏侯虞又是极会审时度势,喜欢玩弄那套所谓的“合纵连横”的人,谁也不敢保证她不会浑水摸鱼,把事情搅得一团乱麻,自己却成为最大的赢家!
何况她身后还有个萧桓!
武陵王等人齐齐变色。
谢丹阳更是当机立断,道:“长公主言之有理!当初文宣皇后的棺椁就停在万乘寺,天子棺椁暂时停在万乘寺也说得过去。”
文宣皇后病逝后,武宗皇帝想给她另建陵宫,郑家的人不答应,双方僵持了快一个月文宣皇后才下葬,当时棺椁就停在万乘寺。
淑妃也因此倒了霉。
武宗皇帝临终前,夏侯虞在武宗皇帝榻前侍疾,她不知道跟武宗皇帝说了些什么,武宗皇帝居然下旨在他死后让淑妃殉葬。
淑妃死后,夏侯有道登基,夏侯虞把皇二子晾在他的寝宫,皇二子居然被活活吓死了。
卢渊心中一颤。
看夏侯虞那副温顺的面孔久了,倒让他忘记了夏侯虞是个怎样心狠手辣的女子了!
他跟着谢丹阳道:“那就停棺万乘寺。”
大家这都是怎么了?
武陵王目瞪口呆,看了卢渊一眼,卢渊却连个眼风都没有给他,他只好皱着眉头,翁声地表示了赞同。
夏侯虞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来时一样如阵风般的又走了。
大殿有片刻的静默。还是武陵王,呵呵地打破了平静,摸着头道:“长公主素来能干,宫苑里有她,我们都不用担心。现在就看立谁做新帝了!”
众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回到寝宫的夏侯虞神色平静,语气理智,道:“服侍天子的那些人呢?”
杜慧吓得嘴都哆嗦起来,忙道:“已交给田全!”
夏侯虞冷笑,道:“他自己呢?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杜慧眼睛都红了,低声道:“他说,要服侍天子最后一程。不然去了黄泉,也没法给皇后娘娘一个交待。”
夏侯虞没有说话。
杜慧很是难过,索性不去想这些,轻声道:“长公主,真的不留在大殿里和大将军说说话吗?”
“说什么话?”夏侯虞冷漠地道,“参与到立储中去吗?”
杜慧是看着夏侯虞长大的,自然知道夏侯虞听了她的话很不高兴,但有些事她却不能不提醒夏侯虞,因而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有长公主看着,大将军会更肆无忌惮!”
可就算这样,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前世她就是看不明白,这才会掺合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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