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淮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嘟呶道:“大兄这是怎么了?我昨天也没有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卢渊气极而笑,道,“没说什么外面怎么在传萧桓伐蜀的事?”

卢淮的脑子一下子全都清醒过来。

他从榻上一跃而起,愕然道:“怎么会?我才从钟山的雅集回来?”

兄弟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雅集才刚刚结束,参加雅集的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建康城里却遍传着当年伐蜀时的艰辛和萧桓的战功。

从前,这些事他们这些北地的门阀之家是不会提的。

首先印林出身三流贵族,其次那次伐蜀磨炼出来的大将是吴中旧姓萧家的人。

印林死后,这件事就随着时间渐渐地褪色在了时光里。

现在,不仅有人拿出来说了,而且还是在卢家准备北伐的时候。

卢淮骂了一声娘。

他们上当了。

特别是他,居然还去参加了昨天的雅集,还和他们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场。

“大兄,这件事不能就这样完了。”卢淮恨恨地道,“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萧桓说他们是赞成卢泱任度支尚书的,我们怎么也要把卢泱推上位才是。”

“蠢货!”卢渊忍不住骂道,“就算卢泱上位,别人也会说是萧柦等人心胸宽广,心怀社稷,与我们有何干系?”

卢淮也知道自己昨天做了蠢事,此时也不敢发怒了,低声道:“阿兄,好歹我们还是把卢泱推上去了,也不算太坏吧?”

卢渊冷笑,道:“那你就保佑你一场败仗也别打吧!否则自有人议论,说我们卢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居然还会有败绩,岂不是连那印林也不如?若是你这次北伐失败,你就等着被朝堂上的那些言官弹劾吧印林当初可是被降为了庶人的!”

卢淮此时才真正的看清楚了这件事的凶险。

他嘴里发涩,担心地问卢渊:“那,那我该怎么办?”

他们准备从彭城北上,攻打北凉的东豫州。而北凉那边驻守东豫州是北凉文帝的长子拓跋寿。拓跋寿却是北凉有名的战将。

因而当时卢淮才会问出“我们真的要北伐”的话。

卢渊看着骤然间颓败下去的阿弟,突然有些后悔前来诘问他,甚至在更深处,隐隐有些后悔选择从扬州北上。

可如果从京口北上,岂不是要借助郑芬的力量,分郑家一半功劳?

卢渊一时间心乱如麻,道:“你这还没有对上拓跋寿就心露胆怯,怎么可能战胜他?”

卢淮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对。但任谁对上了能杀妻杀子的拓跋寿这个疯子,都要胆寒几分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卢渊只好安慰他:“你也别太担心。我得到消息,北凉皇帝好像病得不轻。若是洛阳那边有什么意外,拓跋寿肯定是赶回洛阳的。”

当年拓跋寿发妻的娘家造反,他亲自手刃发妻嫡子向文帝表明忠心,连文帝都嫌他心肠太狠,不敢把他留在洛阳,找了一个借口把他发放到了东豫州。

文帝一直没有立太子,文帝若是重病,他怎么会舍弃重回洛阳的机会?

卢淮眼睛一亮,道:“真的?”

卢渊点头,轻声道:“这件事你不要声张。总之,你好生生地北伐,只要挺过今年年底,我们就赢了。”

卢淮大力的点头。

此时的萧桓,脸色却不太好。

他把手中的纸条反复地又看了一遍,这才对坐在他对面皱着眉头的宋潜道:“这么说来,长公主的消息是对了?”

“是!”宋潜露出个苦涩的笑容,道,“不仅是对的,而且还非常的准确。这次若不是我们的人拿了您的信物找上了顾家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萧桓沉默不语。

宋潜喃喃地道:“长公主应该在北凉有人!可她为什么会把人安插在北凉呢?要安插人,也应该安插在卢渊身边才是啊!”说到这里,他身子一震,忙道,“都督,长公主的消息不会是来自于大将军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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