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还又送走了一位探望的大臣,只是没让他进屋子里去,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傀儡的样子在她的修饰与控制下,变得还算正常。今天早晨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胡昇宜刚过来看过。
他隔着七八步远,隔着一道轻纱帐子,问:“陛下让老奴来问问太子殿下身体如何?”
她食指轻勾,傀儡脸色一变,咳嗽了一声,道:“并无大碍,太医说……卧床调养几日便好,父皇不必,担,担心。”最后几个音发的有些沉闷,但都被顾诗还操控着用咳嗽掩饰过去了。
“那就好,殿下以后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政务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咳咳。”傀儡掩着面轻咳,动作微微有些僵硬,仿若一只提线木偶一般。
“殿下乏了,胡公公若是无其他事……”顾诗还在一旁提醒道。
“哦,对。那老奴便告退。”胡昇宜这才退下,临走前还往那边偷偷瞄了眼。
这些都被顾诗还看在眼里,她眼眸微微眯起,望着帐子内那个黑色的影子,心里憋着股火。
……
南都,白泉山。
秦墨言一行是今日中午到的,连续三天两夜几乎不吃不喝不睡,赶了那么久的路,下马的时候两股都直打颤。
倒是秦墨言没有露出丝毫异样,除了眼下浮现的那抹淡青色的黑眼圈。
一行人走到一个小镇上,秦墨言牵着马走在前面,三个亲信颤颤巍巍的牵着马走在后面。
他抬头一看那匾额,“南都。平安镇。太平乡。”他一字一字的念出来。
他嗤笑了一声,平安?太平?南都在当初南都在匈奴入侵时,是受屠戮最严重的地方,也是最晚收复的地方。当时不论男女老幼,活下来的有几个?不残不疯的又有几个?现在南都的人口,大多是由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外乡人组成。
取这名字多半是为了讨个好彩头,慰籍一下自我。但在他看来,却透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不过,这个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比如,南都的青楼妓院,在整个天下没有能与之相比的。艳丽妆容,婀娜多姿的舞蹈,大多都是从这里开始流行的,可以说是潮流风向标。
周遭的街市热闹非凡,落花流水的装饰,高入云端的楼宇,往来不息的如织行人。一切都让人眼前一亮,新奇无比,三个亲信从小在临京长大,何曾见过这么迷人的奢靡闹市。不得不说,南都的艳丽繁华名不虚传。
“殿……公子,你看那里挂着的一串兔子灯笼!真是惟妙惟肖。”
“公子,楼上的姑娘对你抛手绢呢!”
“公子,那个摊子上卖的是什么东西啊?闻着好香~”
三人的样子,俨然一幅乡巴佬进城的模样。明明临京城比这里繁华多了,虽然娱乐设施少很多。但毕竟是天子脚下,不可太过奢靡。
不过说到吃的,再一闻香味,肚子便响亮的叫唤起来了。三人窘迫的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向秦墨言。
他微微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便在此光顾,吃完饭再找住处罢。”
“公子英明!”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
日头歹毒的煎熬着这片土地,江星海在马车里快闷出痱子了,一把纸扇摇得飞快。
“刘伯,还有多久才到啊?”他掀开帘子问。
“快了,再走三天,就到临京了。”刘伯悠闲的甩着马鞭。
江星海不耐烦的说:“饿死了,早上都没吃,中午还要赶路?你想饿死我啊?”
刘伯甩着马鞭的手顿了顿,道:“当年我与你爹和几位兄弟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连着好几天不吃饭不合眼。为了那几两银子,与人拼死相搏,整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也正是因为那几年的辛苦……”
“哎!打住打住。”江星海见刘伯又进入了忆当年的状态,连忙出声打断,这话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无非是教育他要懂事,要愿意吃苦。
若不是他哥天资愚钝,没有习武的天赋,他们才不会选择自己当少盟主。都是一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狐狸,他才不要听刘伯啰里八嗦的教育人呢。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啊。难道我的话说错了吗?”刘伯一脸失望,座下的马儿跑得颠簸,颠得人精神有些恍惚。
江星海最反感这些话,以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别人,还说是为别人好,真是令人烦透了。“别!我求求你千万别为我好。我怕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担不起这沉重的两个字。从小到大,身边人都一直在唠叨的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道理都懂,只是做起来难,他已经习惯舒服的生活了,要过苦日子,由奢入俭难呐。
“你!……”刘伯说完,沉重的叹了声,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小子。
马车走得更慢了些,随着刘伯的心绪般,轻飘飘的。
“我来驾车!”江星海实在是忍受不了刘伯的龟速了,老人家怎么都这么慢吞吞的。
他一把夺过缰绳,大力甩了一下,“驾!”
兔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马儿受到了惊吓,嘶鸣了一声,撒开蹄子大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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