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是成人的未成年人,一个即便只有八岁,但也和成人几乎毫无差异的未成年人,与另一个因为有着一张魔鬼诅咒过的面孔,因此过早地失去了作为一个孩子应有的天真与幼稚的未成年人,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像是其他孩子那样没一会儿就百无禁忌,为所欲为。他们在一起去看了真正的黑醋栗,嗯,还在开花的黑醋栗,但草莓已经熟了,有一个修士看管着它们,因为这种甜蜜的果实是要奉献给国王和主教的,但要知道,没有什么能够在金币与权势前保持忠贞,所以他们很快得到了“损坏和长不大”的一小捧果实,瓦伦西亚神父有每天一勺蜂蜜的配额,他就拿来和约书亚,还有朱利奥分享了。
午祷后他们一起读了经,感谢上帝赐予他们的天赋吧,有多少像是约书亚和朱利奥这么大的孩子,连说出一句连贯的话都要觉得艰难呢。
之后约书亚就告辞了,他还有功课要做。
那么,一个美第奇需要什么呢?这几乎是无需问询的,谁不知道呢——乔凡尼.美第奇长期资助着画家马萨乔(他在透视法等方面对绘画做出了彻底的改革,可以说影响后之后的每一位画家),又在1419年委任布鲁内勒斯基重建了圣洛伦佐教堂;乔凡尼的儿子,科西莫德美第奇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搜集了诸多希腊罗马时期文献和雕塑,将它们陈设在宅邸与别院里,还近乎于重建了整个佛罗伦萨,从议事厅到图书馆,从教堂到修道院,一改以往人们采用的罗曼与哥特风格,回复到公元前希腊和古罗马的经典造型,一举令得佛罗伦萨成为了整个欧洲的文艺复兴中心——至于被他资助的手工艺人与画家就更多了,其中最为不可小觑的就是布鲁内莱斯基,一个阴险刻薄的小人,面容丑陋,但就像马萨乔那样,他有着如同星辰般熠熠生辉的才华,科西莫委托他重建的佛罗伦萨主座教堂,也就是朱利阿诺.美第奇遇刺身亡的圣母百花教堂在1436年献堂,而在彻底竣工之前,就有人称它为佛罗伦萨王冠上最为璀璨的一颗宝石。
科西莫的儿子,“痛风者”皮耶罗一世也同样热衷于资助与收藏,而皮耶罗的儿子,洛伦佐.美第奇不但自己就是个诗人,他还委托代理人们从遥远的东方搜集了大量的古希腊书籍,雇佣大量的抄写员抄写后,这些优雅、质朴而又含有着深刻道理与哲学的文字很快就散布到了整个欧罗巴,并在人们的心中落下重要的种子。
他虽然资助了不少画家与工匠,但与祖父,父亲不同的是,他并不因此低看他们,他允许这些人和他并肩而立,所以在美第奇的宫邸里,经常聚集着那些仿佛一出生就被天使亲吻过手指与额头的卓越之人,其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的就有美第奇家族的御用画师波提切利,吉兰达约,达.芬奇以及其老师韦罗基奥,美第奇的资助让他们无需忧虑生活和机会,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奉献出令无数人为之倾倒赞叹的绝妙作品。
所以瓦伦西亚神父就很自然地带着小美第奇去瞻仰与鉴赏乔托为圣方济各大教堂绘制的三十二张壁画,这三十二张壁画完整地描述了圣方济各圣洁的一生,从《圣方济各出家》开始——画面上的年轻男子正在卸下衣服,奉还给自己的父亲——当时邀请那几位画家来绘制教堂中的壁画,又让谁来完成这个最为重要的工作,有着很多争议,谁也没想到最后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夺得了这项殊荣。
正因为乔托最初的老师并不是人们所说的奇马布埃,而是荒僻的山野与生动的牛羊,所以一离开老师的羽翼,他的绘画风格就自然而言地重新变得朴素与单纯——而正是这种朴素与单纯,与方济各教派刻苦自卑、同情弱者的教义奇异地吻合了,他所绘制的圣方济各仁慈谦卑,虔诚忠诚,人们伫立在壁画前,没有不流出泪水的,正如一位诗人所说,这不是一个凡人所能做的,应该是有天使握着乔托的手,为他做下圣人的记载。
很多孩子都喜欢《圣方济各向小鸟说教》这一幅,这一幅圣人微微低着头,做着神圣的手势,小鸟降落在他的身上和脚下,小脑袋微微倾斜,仿佛真的在谛听圣人的教导,对于那些还无法理解经文和故事的幼儿来说,这幅画上有树木,有小鸟,要比其他的画面更有趣。但朱利奥.美第奇却在另一幅画面前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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