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位儒雅的中年人站起身来。

“是你?!”蒋兴权打量着对方,心中惊讶,自认为有中年男人成熟味道的蒋兴权在对方面前有些自惭形秽,总觉得对方不像会打人的主儿。

不只是蒋兴权纳闷,李元昊和唐宗飞四人都十分纳闷,小伙计满脸赔笑让几人离去,李元昊也准备起身离去,但是孔先生竟然伸手结结实实打了小伙计一巴掌,说了一个字“滚”,小伙计想要拿着酒楼老板的威名恐吓一下,孔先生又是一巴掌,只打得小伙计眼冒金星,灰溜溜逃了出去。

李元昊望着不断向手掌中吹冷气缓解疼痛的孔唯亭:“先生,您这是?”

恰逢此时,蒋兴权推门而入。

“不错,是我,怎么,打人犯法?打他是给他面子,不打他,反而瞧不起他了。”孔唯亭语气十分流氓。

“哈哈哈!”蒋兴权被气笑了,对方拉低了他对太安城“卧虎藏龙”的看法,看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不识时务的鼠辈流氓,不止欠抽而且欠揍:“兄台,这话说的嚣张,蒋某人算是见识到了。劳烦几位离开醉仙楼,不然蒋某......”

“啪”一声,宁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脆响,蒋兴权呆愣在当场,他似乎看到了夕阳下奔跑的身影和滚滚流去的时光,那是他逝去的青春......孔唯亭伸手打了蒋兴权一个耳光。

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李元昊和余庆对望了一眼,神马情况,有人能站出来解释一下吗?唐宗飞和黄汉庭对视一眼,也是满脸的不解,胡元斌皱起了眉头,眼睛却是望向了李元昊。汪嗣英心里暗叹“坏了”,轻轻抬起了半个屁股,你们这群蠢货,知道醉仙楼幕后老板的厉害吗?

孔唯亭揉着手腕,像是自言自语:“你的脸皮不薄,打上去还挺疼,不带打手就上来,这不是把脸向我手上贴吗?蠢货!”

缓了半天,蒋兴权有些不知所措,上去和对方厮打?他做不来。退出房间?那可真是丢脸丢到济南府的姥姥家了,没带打手,是因为他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人敢在醉仙楼明目张胆耍流氓,还耍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诺,去叫你们魏公子上来吧,杵在这当旗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你不好意思撒,我可以帮你。”孔唯亭满脸不屑的说道。

李元昊竖起大母手指头,心理佩服:“先生,您有够不要脸”,不过,她似乎也明白了孔先生的用意。

望着灰溜溜跑下来的蒋兴权,诸位食客登时来了兴趣,私下窃窃私语,猜测包房内种种,看到蒋兴权红肿的脸,心中莫名一阵不可为外人道也的幸灾乐祸。

魏子峰终于皱起了眉头,自己在自家酒楼,就是放火也是天经地义,打个不识好歹的流氓顾客也是有理有据,楼上的客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蒋兴权将包房内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子峰翘起嘴角,他心里突然明了,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事情好办了,我魏家还未曾在太安城怕过谁,本公子倒是要看看你们什么来头:“蒋掌柜,对方相貌如何?有何特点?”

蒋兴权想了想,阅人无数的他三言两语就能描绘出几人相貌神情,看到魏公子节节攀升的气势,更是胸有成竹。

魏子峰眯起了眼睛,摇起了折扇,听着蒋兴权义愤填膺的描述楼上众人的样子,听到那一句“中间坐着的那位公子长相俊美,似女子”之时,折扇突然停住,扭头望向蒋兴权,眼中有骇然神色。

蒋兴权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问道:“魏公子?楼上.......”

魏子峰摆摆手,止住蒋兴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气势突然坠落,直到深渊,然后猛然抬脚,大步流星向楼上冲去,“蹬蹬蹬”,双脚落在楼梯之上,声响格外大,似乎故意想要楼上人知晓似的。

蒋兴权目瞪口呆,他眼中宠辱不惊的魏公子竟然会如此......有失风度,说好的距离感呢,说好的世家公子,宠辱不惊呢?惊讶还没消下去,他又生出一股荒诞的不真实感,上楼的魏子峰脚下不停,行进途中伸出两只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比之登楼的声响还要响亮。

登上三楼,魏子峰推开房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砰地一声抵在地上:“魏子峰得罪公子,还望公子赎罪!”

突然出现的魏子峰吓了黄汉庭一跳,手里的茶杯一抖,飞溅出不少茶水,胡元斌眉头更皱,多有不满,唐宗飞面色不变,宠辱不惊,汪嗣英沾了一半座位的屁股不自觉完全抬空。

此时,阳光明媚,白云悠悠,几只麻雀在房屋之上来回跳跃,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天一楼外突然传进来一位说书人说书声,阴阳顿挫,透彻心扉。

李元昊轻描淡写望了望跪在地上的魏子峰,刚想开口,却被窗外传来的声音吸引,那是《西厢记》中崔莺莺送张生进京赶考的桥段,一时间不自觉了出了神。

“那堪西风古道,已是黄花霜满天。黄花一逝凄凉地,古道西风笑旧颜。行路难遇西桥人,望断西风泪秋天。十里长亭送,何年相遇,已是黄花满坟残。落花秋雨,凄落梧桐,古道行人沉甸甸。敬一杯灼酒,怎抵心中愁。但愿归来时,人老依在,相遇再逢首......”

“但愿归来时,人老依在,相逢再回首。”李元昊低头喃喃自语。

(喜欢最后的画面感,味道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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