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黑稞马自一个多月前从上一户农家牵来,一直精神健旺,没有闹过任何状况。

在周致的精心饲喂下马健壮了很多,时值入冬,正是黑稞马上膘的时节,可在这个节口竟突然病了,真是匪夷所思。

官府规定,民间代养官马,官马养的瘦弱了要罚银,罚银数额不定,由群头群长根据马的状况自行决定。官马若是死了,则罚银十两。

周家穷苦,哪里有银子让官府去罚?若是黑稞马真的死了,那十两银子真会让周家变卖田地,倾家荡产。

小弟周少成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就够让一家人心烦了。此时官马又这样了,周致很担心娘亲会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再出了状况。

所以官马有病的事必须要隐瞒下来。

可是这样的事情如何能瞒得住呀?明日就又到了群头来查看官马的日子。那可恶的群头王七上次来的时候,官马无比健壮还被他勒索走了五枚鸡蛋。这次马真的病了,还不知那王七将会怎样?

老爹去服徭役了,周致虽仅有十五岁,但却必须要背负起照看管理家庭的重担,成为一家挑大梁的人,这更使得周致压力山大,焦躁不已。

怎么说也是后世来的穿越众,经历的事情很多,周致懂得越是在这困难时刻越是应该保持头脑冷静,且不可乱了方寸。

人生在世,困难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是坚强挺住了,等待自己的将是苦尽甘来。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站在马厩外,周致目光冷冽而坚定,快速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他突然想起在后世看过的一本穿越小说,曾讲起过马拉稀粪的简单治疗办法。用炒熟的高粱面喂马可以让马止泻。也许那小说的作者只是胡诌,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试上一试。

好在家里还有些高粱面,周致便毫不迟疑的取了一簸箕,放在锅里,点火炒起来。

娘亲周何氏和姐姐周绿云此时正在里屋照看小弟。小弟这几日里进食很少,仍然在发低烧,面色苍白,浑身无力。他刚刚服过了一早从邱郎中那里拿回来的新草药,此时躺在炕上,无力动弹。

今日黎明,周致和姐姐周绿云就又去了一次邱回春郎中家。按照邱回春的说法,此时低烧也属正常,毕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他又给开了几副草药,言说这几副草药比以前开的药量大了很多,并且也改变了药方,换成了稍微猛烈的药物。邱回春说的非常肯定,这几味药服下去,相信再过上几日周少成即可痊愈。

“小致,你炒高粱面何用?”姐姐周绿云从里屋出来,一脸不解的问。

因为周少成生病,姐姐周绿云担心不少,只是这几日下来,面容便憔悴了很多,周致看一眼姐姐,心里不免阵阵酸楚。

马生病的事情此时一定要瞒下来,周致便淡淡的一笑,道,“喂马,明日又是群头来看马之日,我听人说马吃了高粱面皮毛就更加光亮顺溜,不想再让那群头勒索五枚鸡蛋了,所以便喂些炒高粱面试试看。”

“那能管用吗?我家的官马养的健壮,这次说啥也不能让他再勒索鸡蛋了。小成正在生病,娘亲每日才舍得让他吃上两枚鸡蛋。平白送给那可恶的群头,真是糟蹋了。”周绿云不无气愤道。

周致轻轻点头,继续他的忙碌。不管怎么说只要姐姐不发现“马大爷”生病,一切都好说。

炒好了高粱面,周致就急急的端去了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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