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说:“没有。”

冬梅灰心丧气的说:“如果我们住过去,怎么办。”

卫国说:“那里住了差不多两百号人呢。”

冬梅不解的问:“那这两百多口人的孩子上学,看病怎么办?”

卫国笑笑说:“还能咋办?来回坐车呗,大人们坐车过来上班,孩子们坐车过来上学。”

冬梅顿了顿,反过头来一想,只要有房子,来回坐车就坐车呗,也可以啊,于是果断的说:“那咱们也搬到八队去住吧,下午就搬。”

卫国叹了一口气说:“即使这样,八队也没有多余的房子,让咱们住啊。”

冬梅哭丧着脸说:“基地的房子我们是没有希望了,难道八队的房子我们也没有希望了吗?”

卫国迟疑了下说:“没有希望,我们下午也得往八队搬。”

冬梅听了卫国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没有希望,还搬过去干啥。”

卫国囊中羞涩的说:“这个月,我们就剩二十块钱了,还要吃饭,如果住招待所,我们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

冬梅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数了数说:“不是还有三十快钱吗?”

卫国诧异的看着冬梅说:“你借了王姐三十块钱,我给你了五十块还钱,怎么还有三十。”

这时,冬梅才恍然大悟,她给王姐算错了账,竟然多拿了王姐十块钱。

话毕,她一溜风的跑出了招待所,一直追到大马路上,可是王姐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冬梅自责的回到招待所,心里默默的说,自己怎能这样糊涂呢,让旁人看起来,还是自己骗了不识字的王姐十块钱,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王姐,还给欠王姐的那十块钱。

可是小区这么大,上万的人口,而且自己根本不知道王姐的全名,只知道她姓王,这该怎么找。

卫国给单位打了申请,就收拾了东西,坐着下午从基地发往八队的班车,准备去了八队,投奔朋友万青家。

拎着大包小包,坐着发往八队的轿子车,一路上翻山越岭,最要命的是还要趟过一条河,而这河上的桥几乎与水同高,每逢雨季或者涨水,那原本不高的小桥更是藏在河水里面,这时的司机就要凭着经验,小心翼翼的过河。

奔波了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八队。

卫国拎着包,冬梅拎着两个孩子,他们如逃难的人一样,挨家挨户的打听郭兰英和万青家的住址。

八队其实并不是什么队,只是一个坐落在山脚下,在一片稍显开阔的平地上,建设了六排,三十六间房子的小地方。

这里没有水,两百号人的饮用水全部靠,三天一趟的水罐车送,这里没有正规的厕所,只有一个用茅草简单打起来的棚户,这里没有孩子们玩的操场,唯一让孩子们玩的地放,就是一个位于小区东北角的一个巨大的沙堆,那是老乡从河里捞出来的建筑沙子。

找了半晌,终于在右边第二排找到了郭兰英和万青家。

对于卫国和冬梅的到来,万青夫妇感到万分的惊讶,在那个没有电话和手机的时代,一切的到来都毕竟是突如其来的。

万青和媳妇忙热情的欢迎卫国冬梅夫妇进屋。

郭兰英更是兴奋不已,当年在新疆的时候她和冬梅一起怀孕,最后个自回老家生娃,最后又一起生下第二胎,又都是女孩。

郭兰英把床单往平铺了铺,忙让卫国一家四口坐在床上,简单的拉了拉加长,就拾掇着做饭。

那个时代,像所有工人阶级的家庭一样,郭兰英夫妇的家庭也非常的简陋,一张床,一个桌子,两个凳子,再加上锅碗瓢盆,就算是全部家当了。

可让冬梅不解的是,万青家的灯泡是被打碎的,而且灯泡的残渣还掉落在地上没有收拾,屋子里黑乎乎的。

冬梅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过来之前,万青和郭兰英刚为了一件小事而吵了一架,有着智力障碍,而且喜怒无常的万青一把打碎了灯泡,就在冬梅和卫国敲开门的时候,郭兰英才赶擦拭眼泪。

这时的涛涛却异常的兴奋,因为他看到了两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一个是万强(强强),一个是万虹(虹虹),出来的这段日子,由于自己不会说普通话,不敢和周围的孩子玩,都是自己带着妹妹玩,这下终于找到玩伴了,而且他发现强强和大人说话的时候,都用的是方言,而且说的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方言。

强强和涛涛同岁,个子稍微比涛涛高一点点,但是身体却比涛涛要强壮不少。

涛涛看了半天强强,主动上前打招呼,用方言说,学着课本上交朋友的方式说:“你好,我叫涛涛,可以交个朋友吗?”

出乎涛涛的意料之外,刚才还用方言和大人说话的强强,却用标准的普通话和涛涛说:“好,我们做好朋友吧,来,拉钩上吊。”说完,强强就伸出了小拇指。

涛涛被强强快速的在方言和普通话之间的切换给惊呆了,半天才伸出小拇指和强强拉钩上吊。

两个小孩认真的把小拇指交叉在了一起,嘴里一起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交个朋友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旁边三岁的娜娜和红红也学着哥哥们的样子,伸出小拇指拉钩上吊。

很快,郭兰英就把饭做好,端到了桌子上,香喷喷的一锅浇汤面,一人一碗,虽然桌子上除了面外,没有任何的小吃和炒菜,但冬梅卫国夫妇觉得已经很幸福了,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从小到大,西北人都是不吃炒菜的,因为没有菜可炒,也没有足够的钱去买由,都是一碗面,面一吃,汤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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