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悄悄溜进闺房的时候,看见林姿似睡非睡地躺在榻上,一旁桌上的春宵剑微微出鞘。如此轻易得手,让他毫无真实感。
然而,那些所谓的真实在春宵一刻面前,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十年来,觥筹交错,声色犬马,过往的风尘女子在他眼里,就算一丝不挂,也不如眼前的林家女孩更有吸引力。
朴素的绿萝衫凸显着玲珑有致的娇躯,随着呼吸急促起伏,看得他心头一阵荡漾。这种感觉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名字——苏季。
万物复苏的季节便是春天。他感觉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
这种时候一个正常男人,如何把持得住?
苏季认为自己很正常,可是当他解开她上衣第二个扣子的时候,却停了!
并非他良心发现,只是被她锁骨间一个鼓鼓的突起深深吸引……
翻开衣领,苏季发现她纤细的玉颈上,挂着一颗浅绿色勾玉,质地温润光洁,透出一股纯净的气息,与林姿本人相得益彰。
此物的出现让苏季始料未及,脑中不断闪现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这的确就是当年打发掉林姿的那块勾玉!这是他十多年前做过最成功的一件事,也是十多年后最令他悔恨的一件事。
他蓦然想起娘亲生前说过的话:“如果春天是有颜色的,应该就是这块玉的颜色。”
想起来了,这是娘亲留下的遗物,他记起小时候每次哭泣时看到它,心情都会变得异常平静。
“十多年来,她竟然一直戴在身上……”苏季沉吟着。
此时此刻,勾玉的出现是否能印证一件事?
当年林姿想要的不是勾玉,而是只想做自己的新娘呢?
想到这儿,苏季自嘲地笑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勾玉纯洁的光芒一如十多年前,犹如一个坚定的信仰,而他自己同样坚信这一件事。他相信明年的某一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事出有因,苏季听过一个赤脚道士的判词:
“苏大人命犯青灵,亡妻克子,他的儿子都活不过十七岁!唯有修仙求道,方可续命长生。”
那天恰逢苏季丧母,奶娘本想图算命的说句吉利话,不曾想反遭晦气。她连判词提到的“青灵”是什么都没问,直接命家丁把赤脚道士赶出了朝歌。
苏季当时只有五岁,吓得连哭了三天。他虽不知青灵为何物,却仍对自己的死期深信不疑,因为赤脚道士的判词并非空穴来风,他两位兄长的确都只活到十六岁的最后一个晚上!
苏季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论天资比两位兄长有过之无不及。可是自从听了判词,他便决心一定不要效仿二位亡兄,既不要救人济世,也不要杀敌报国,只是一门心思地求仙问道。
然而,他这几年找的那些所谓的仙门修士,要么是江湖骗子,要么说他仙骨极差,将他拒之门外。几番求道无门,让他对自己的死期更加坚信,只能每日借酒浇愁,等着阎王爷来点名儿。
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他不敢奢求任何人的眷恋,哪怕是最心爱的女人。
他将林姿额前的鬓角轻轻拂到耳后,在她耳边喃喃自语,把这几年没说的话,想说的话,不敢说的话,都在一夜之间说了一遍又一遍。
林姿双眸微闭,娇喘微微,像是能听见他说的,又像是听不见。无论她能否听见,苏季都要说,这样就算死也不会觉得遗憾。
春宵苦短,悄然间,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报晓的公鸡刚叫完第一声,花瘤儿准时破门而入!
“你怎么进来了!”苏季厉声喝道。
花瘤儿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苏季一拍脑门儿,蓦然记起自己昨天的吩咐,回头看着妩媚动人的林姿,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后悔该做的“正经事”一点也没做。
难道是那勾玉的魔力,能让一个狂热的人冷静下来?
无论怎样,现在将生米煮成熟饭,都显然来不及了。他只得将计就计,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半。
门外传来几声犬吠,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汪!汪!”
一条红眼恶犬破门而入!牵狗的是个消瘦的管家,后面紧跟着一群虎背熊腰的家丁。
“你敢动咱爷的女人!”
众人齐声大喝,一个个对苏季怒目而视。
王老千挺着大肚子,慢慢走了进来。见到苏季衣冠不整地躺在林姿身边,他顿时大发雷霆,气得将牙根咬得吱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短命的杂碎!想早见阎王,爷成全你!”
他刚要出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吓得人高马大的家丁们浑身一颤,纷纷避让,只见一个奇丑无比的悍妇破门而入!
王老千一瞥见那悍妇的脸,忽觉咽了一只活苍蝇,泛起一股恶心,生生把刚才那口气噎了回去。虽不是第一次目睹这位“丈母娘”的尊容,但冷不丁瞄见还是令他心有余悸。
这倒也不奇怪,林寡妇那张脸谁看了都会心惊肉跳,长得实在有点放肆,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林姿有多赏心悦目,她这位后妈就有多惨不忍睹。
苏季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一脸惬意地说:
“恕小弟冒昧,不知名花有主,来了个先入为主。王兄该不会介意吧?”
正常男人看见这幅光景,怎么可能不介意?
王老千臃肿的脸上暗云涌动,紧握的拳头爆起条条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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