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把什么倒进茶杯里了?”

花瘤儿转头一看,只见小道士唯唯诺诺地站在门口。

“你管不着!”花瘤儿冷冷回道。

“那些在庙里祈祷过夜的妇女,怀得可都是你的孩子?”

“是又怎样?你一个出家人,少来多管闲事!”

花瘤儿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畔:

“他不能管,我能不能?”

花瘤儿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是苏季,身上的霸气一扫而光,连忙打着哈哈道:

“能管,当然能管。不过,季哥有所不知,王夫人原是花魁出身。据说她为了嫁入王家,狠心把两个孩子丢进河里淹死!自打嫁入王家以后,这只母鸡十年不下蛋。朝歌百姓都知道问题出在男的身上,可是她今天居然还来求子,说明这娘们儿依旧是个不守妇道的妖孽!若不降服了她,怎对得起我色鬼的名头?小弟答应季哥,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一次也不行!”苏季厉声喝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鬼了!”

花瘤儿将牙咬得吱吱作响,一张扭曲的脸憋得像烧红的铁块,低头喃喃地说:

“当初也不知是谁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却来充好人!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我是神是鬼都无所谓!今天你敢把这碗茶端出去,我就没你这兄弟!”

花瘤儿猛然抬头瞪着苏季,眼中既没有兄弟,也没有情谊,有得只是赤裸裸的欲望。

“没有就没有!你能喝酒,我凭什么不能玩女人!”

“难怪你头顶生瘤,原来是坏透了!”苏季握紧拳头,一字一顿地说:“滚!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小道士左看看,右看看,不敢劝,也不知该怎么劝。

花瘤儿端起茶碗,用身子撞开挡在面前的两个人,大步直奔前厅而去。

王夫人每日品茶,对茶的品质很是挑剔。她觉得这“送子茶”简直是下品中的下品,不但口感欠佳,而且味道苦涩。她只捏着鼻子喝了半杯,就将剩下半杯偷偷洒了出去。

送子茶远不如林姿的春宵剑,只喝下半杯的王夫人半夜从床上惊醒,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身边竟还躺着一个男人!

当她用烛台照亮花瘤儿的脸时,吓得连衣服都忘了穿,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刚跑了几步,她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突然失足掉了下去。

她跌进一个黑漆漆的洞穴,用手一摸,感到地上毛茸茸的,满是黏糊糊的青苔。玉手捡起地上的烛台,照亮四周,只见前方曲折婉蜒,时宽时窄,洞壁在微弱的光线里,显得朦朦胧胧。

深吸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脉门,尽量让自己心情平静,小心翼翼地行进着。这洞里有洞,四通八达,她能感到自己正在向下走,越走越暗。

突然,王夫人感到脚下踩到一个冰冷柔软的东西。一股湿漉漉的触感,顺着裸露的脚底传上心底。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用烛台照亮脚下,发现自己踩着一条手臂粗的蛇尾巴。

从这蛇尾的粗细,王夫人已经知道这条蛇很长,身后一眼望不见蛇头,只见蠕动的蛇尾,灵活地缩了回去,仿佛具有灵性一般。

“嘶!”

听见一声蛇嘶,王夫人顿时毛骨悚然,两腿发软,只见身后的黑暗中,显出一双发光的蛇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如此诡异的场面,吓得王夫人嘴唇发白,满脸泪痕。她终于抑制不住恐惧,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用尽浑身力气拼命逃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已然香汗淋漓,娇喘不息。

此时,突然眼前一亮,前方隐隐约约有一束光射在地上。她快步跑到那束光的下方,只见上面就是圆形的天空,看那天色已是黎明时分。

一根粗壮的藤条,从井口垂下。她拽住藤条,用尽浑身力气向上爬。历经无数次失败后,她终于爬出洞穴。奇怪的是,那条蟒蛇始终没有追来。

此时,天已经亮了。

眼前横着一米半高的木架,看见上面晾晒的红缎长袍,王夫人意识到,自己正在别人家的后院里。回头一看,她发现刚才自己爬出的洞口,原来是一口干涸的枯井。

她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每天行走的地面之下,竟有无数复杂的通道,交错连接着枯井!

就在这时,她油然而生一种猜测,双眼紧紧盯着那口井,眨也不眨。

“无论是助人的仙,还是灭财的鬼,难道都是通过朝歌地下的洞穴,进入每家每户的?”

一阵冷风吹过,王夫人搓了搓裸露的肩膀,感到身上凉飕飕的,发觉自己还光着身子,于是无奈地咬着红唇,将木架上的衣服裹在身上从后门遁走。

跑回家里的王夫人,将昨夜发生的事告诉茶里王。她只字未提与男人同床共枕之事,只说自己见到了鬼。她虽不认得花瘤儿,却记得他头顶的那颗瘤子。茶里王听了儿媳的描述,觉得唯一脑袋长过那种瘤子的人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王夫人见茶里王不相信,便当着全家人的面,将地下洞穴的事说了出来,还领着家丁,带上捕蛇的工具,去寻找那口连接洞穴的干涸枯井。却发现那枯井下面根本没有她说的地道出口,也没有一根可以爬上去的粗壮藤蔓。

家人都以为她中了邪,基本没人相信她说的话。

然而,王家偏偏有一个人信了,这个人就是王夫人的丈夫,茶里王的儿子,王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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