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推了推他的胳膊,暗暗指了指地上的画卷。
这幅卷轴原本挂在那面墙上,上面绘着一位高僧的画像。画中人身穿粗布褐衣,立于菩提树下,一手持禅杖,一手作佛仪。
画像右侧上书:觉明上师法相。
落款写着:承泰十七年,弟子了然,沐手敬绘。
觉尘大师看了一眼默然无语的了空禅师,才缓缓说道:“这里原先是了然的禅房。去年冬天,了空他患上了夜盲之症,为了方便弟子们照顾他起夜,我才让他们二人交换了住所。”
龙门寺是皇家国寺,案情又是关先前代国师。京兆尹接到报案自然慎重其事,亲自带着衙门一众人来到寺中查验案情。
千年古刹,一夜喧闹嘈杂。
西苑幽静的禅院,烛火亮了一整夜。
僧寮的禅房里,繁忙的一众人也不得将息。
经验老道的仵作层层剥除墙砖和泥土,将觉明上师的尸骨一一清理出来,排在地上一方明黄色的袈裟上,一件破败的僧衣也被清理出来摆在一旁。
觉尘大师和京兆尹罗大人坐在禅房一侧,跟他说着十年前上师云游前后的种种细节,了空禅师站在一旁不时补充几句。
京兆尹府的梁师爷和风捕头坐在不远处的佛桌前,细致地做着记录。
星河硬拉着杨玄风赖在方丈身后,竖直了耳朵,用心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承泰十七年,师兄定下七月初八离寺远游。临行前夜,他拟好了给几个世家子弟的谶言,由了然交给寺里传信的弟子,之后便熄灯休息了……我本打算与他话别,到禅房外看到已经熄灯,便只好作罢。”
了空在一旁补充道:“那天就是了然随侍师父。”
罗大人问道:“第二天没有人见到上师出门吗?”
“是的。师兄行踪飘渺,常常忽然就远行而去,又不期而归,我和师弟们都习惯了。那天没见到他,便觉得他懒与我们告别,已经悄悄离寺了。”
这时,仵作已把整副尸骨整理妥当,便来回话:“禀告大人,这副尸骨在此经年已久,恐怕已有数十年。”
罗大人事故精明,摸着两撇胡子说:“看来十年前上师并未远游,而是死在了寺中。可知死因?”
仵作回道:“头骨有裂痕,曾受外力重创……也许正是死因。”
这时,一个捕快匆匆跑进来,“大人,在西苑禅院的佛龛背后,找到一匣珠翠簪钗!”
罗大人点点头,“很好,死因明了,赃物也找到了。龙门寺罪僧了然,贪墨寺中财物,加害恩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风捕头,速去将他缉拿归案,严刑正法!”
言语间,星河已听出了他不愿深究,想要敷衍了事的意思。
她急着问道:“大人,不是应该让寺里盘点财物,看看你们找到的东西是不是了然贪墨的吗?”
罗大人眉头一皱,“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本大人断案怎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一个和尚,有一匣簪钗,不是贪墨的施舍之物,难道是他买来自己带的吗?!”
星河正要继续跟他理论,却被急着冲进来的大和尚给打断了。
“方丈师叔,不好了!”
觉尘大师叹了口气,“何事?还能有什么更不好的事?!”
“押送罪徒了然的几位师兄在山下遇袭。了然……他被人劫走了!”
罗大人这回也急了,“什么人如此大胆?”
“是个女人……武功很高,她还重伤了戒律堂好几位师兄。”
罗大人大惊,“还有同党!”
星河心中一沉,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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