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名魔法启蒙老师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然而三年前,当辛妮亚自认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踏入夏洛特庄园的大门时,才发现这份工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困难许多。
这位名叫多洛莉丝的小姑娘,伊修斯·奥尔西尼议员的独女,就会经常向她提出一些无比刁钻的问题。很多时候,辛妮亚只能在多洛莉丝故作天真的眼神之中羞愧的低下头,表示自己暂时无法准确解答这个问题。
不过这不是最让辛妮亚感到难受的事情,比如现在,在夏洛特庄园专门用来授课的一间屋子里,辛妮亚拿出了一叠厚厚的资料,准备向多洛莉丝小姐解答她上周提出的那个关于“单一魔法曲面的多种变型形式”问题,她甚至为了这个问题用电报询问了自己在哈灵顿学院的导师。
此刻,多洛莉丝抬起了头,高贵而优雅的脸庞上露出了骄傲甚至略带自负的笑容,眼神之中透着毫不做作的高傲,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不用了,辛妮亚老师。我在当天晚上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并且在掌握了常见的七种变型形式外,又涉猎了双重曲面的变型交互。不过这个内容对我来说太过艰深,听说罗伦萨学院的戈德林大师正在就这个方向展开研究,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向戈德林大师请教。”
这样的情景在过去的三年里已经发生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让辛妮亚默默的感叹,总有一些拥有的卓绝天资的妖孽,能够让人看他们就如同是看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一样可怕。
因此,比起多洛莉丝,辛妮亚觉得那位安静的小男孩要显得可爱的多,如同他能稍稍改变一下那一成不变的微笑,那就更加可爱了。
她不知道的是,洛伦斯之所以如此的安静,完全是因为他的意识完全不在听课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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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庄园的三层,靠近南方的那条走廊,就是洛伦斯的私人空间。伊莉莎夫人相当贴心的将这一片区域划归为洛伦斯所有,包括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琴房以及被洛伦斯用作魔法实验室的东南角的小房间。进行日常打扫的庄园女仆被告知只需要打扫另外的三间的房间,这间连接着东南塔楼的名义上是实验室的小房间成为了洛伦斯的自留地。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和伊莉莎夫人以及多洛莉丝一起用过晚餐的之后,洛伦斯独自一人穿过了三楼的走廊,朝着角落里那间被他划为“禁地”的小房间走去。
“多洛莉丝的天赋不得不让人惊叹,仅仅一个小小的提示就让她从魔法的单一曲面的变型形式中看到了四个额外的变化形态,并和多重曲面形态进行了联想。都说一个伟大的魔法师必须具备强大的空间想象力,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就已经展现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特质。”空无一人的寂静走廊里响起了一个不属于洛伦斯的声音,不过他并不由感到奇怪,因为这个声音只有他能够听到。从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起已经是过了将近七年,并且跨越了两个世界。
这个声音,就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梅林·安布罗修斯的声音,只不过现在这个声音的来源却是他手上那本《虚无的预言》,而且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我记得曾经我问过一个问题,我们在什么阶段能够对一个魔法师进行相对准确的评价。而你的答案则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在他刚刚踏入魔法世界的那一刻起,就能够看到与众不同的闪光点。如果一位魔法师在十五岁时还没有展现出‘伟大的特质’,那么他便终身和伟大无缘。魔法师的天赋决定了他的高度,而勤奋仅仅影响他到达这个高度的时间罢了。”洛伦斯推开了房间的门,狭窄的空间却给了他与众不同的安全感。他坐上了那张用极北银铁木制成的椅子上,整个人向后靠去,将身子缩在了椅子里。
“魔法师的特质有很多种,而这样的空间想象力却绝对是最为难得一种。这几乎意味着这个孩子能够在魔法理论的道路上走的很远很远。”梅林的声音再次在洛伦斯的脑海中想起。
当时,随着那枚信标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除了洛伦斯之外,还有梅林的灵魂。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洛伦斯的灵魂降临到了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孩子上,而梅林的灵魂却在这本书中沉睡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位立志探索魔法根源的魔法师如今失去了他的身体,但却和洛伦斯建立了无法切断的联系。
洛伦斯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就非常像前世那些奇幻小说或者游戏里的双头食人魔法师,梅林和自己就是两个被连接在一起,却各自能够独立思考的灵魂。对于梅林来说,这位纯粹的法师对于失去身体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悲伤,反而在没有的肉体的桎梏,他能够有几乎无尽的时间来探索没有边境的魔法世界。除了能够共享洛伦斯的感官之外,梅林已经在夏洛特庄园的所有藏书上附加了一个小小的魔法印记,让他能够阅读当中所有的内容。
而对于自己来说,这本书仿佛已经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是他的优势和弱点,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如果说多洛莉丝仅仅是展现了一位魔法师的可能性,那么现在的洛伦斯,却是早已走在了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前方。
“说起来,你真的没有办法给自己找一个身体吗?”洛伦斯好奇的问道。
“我虽然自负已经在魔法的道路上走了相当长的距离,但人的灵魂领域实在太过深奥和复杂,我至今找不到我们的灵魂为何会纠缠在一起的答案。一位强大的死灵法师也许能够小心翼翼的操弄一个破损的灵魂,但想要分离重塑一个完整的灵魂,在我看来那已经是神的领域。”梅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诉说着一个事实。
不过很快,他用稍显轻快的语调说道:“也许我们可以给这本书改个样子,来彰显一下所谓的神秘感?”
那本《虚无的预言》此刻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封面上的多出了一个奇特的符号和图案,却和原本的封面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你觉得《死者之书》这个名字怎么样?寄居着强大灵魂的死者之书,一看就是一件不得了的东西。”
洛伦斯看着发生了变化的书本,心想这个人竟然也有这样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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