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这是鬼虱瘟的解毒药方和使用方法,早年我曾学过汉文,但写的不好,你看一下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羲琨把几张写满了字的麻纸递给李重耳。
李重耳谢过后仔细默读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句句都清晰易懂,而且连一些药材的找寻地点和炮制方法都写了详细的注释,已经没有什么可修改的了。在此我代表全军将士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李重耳永生难忘!”说着他起身,单膝跪地,深施了一礼。
羲琨只是点了下头,伸手示意他起来。他坐回去,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李重耳满腹心事,内心从来都是坦荡的,觉得应该向她说明与羲瑶的一切。
在他正要开口时,羲琨却忽然道:“你喜欢阿瑶吗?”
李重耳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一时有些难以反应,但他紧抿着嘴唇立刻点了下头。
“可是你不能留下来对吧?”羲琨看着他,神色肃穆。
李重耳坦诚地回答:“我明天就会离开,不能和羲瑶在一起是我平生一大憾事,可如果带她走,我不认为她能得到应有的幸福。但是……”
不等他说完,羲琨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之大让李重耳吃了一惊。她的眼神里居然有了寒光:“你们做下了什么没有?”
李重耳刚听到时有些困惑,等他明白过来后,一丝被羞辱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然后是深深的不安……
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在楼下的冲动,此刻面对着羲琨如鹰一样的眼睛,脑袋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
李重耳直视着羲琨,声音低哑:“我们还没有逾越雷池,请首领放心。”
他抽出了手腕,神情坚定却含着苦涩,跟着心也一阵抽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羲琨这才回复原来平静的神情,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很好……”
她站起来,走到屋外的露台上,那里有一个水槽,一副竹管接成的水排将山泉源源不断地引到水槽里。旁边有一个黑色的陶盆,她拿起一只带着长把的舀桶,缓缓地盛起水,一下一下地倒入陶盆中,神情专注,口中自言自语。
“我十九岁时做过一个梦,梦见山外来了个后生,捧着一把漂亮的大剑,他走后,庭院中开出了一朵木莲花。”
月光静静地洒在羲琨的头发上、身上、两手,还有陶盆里荡漾的水波上,像披着一层银白色的薄纱,看起来神秘缥缈。
她的手没有停,继续往陶盆里舀着水,“第二年的时候,我见到了戚无寒,他被武陵山百年难遇的大雪封在了山里,奄奄一息的时候,我们救了他……他就是阿瑶的父亲。”
水注的差不多了,她把舀桶重新挂在竹架上,“他当时携着一把剑,我认定他就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对他热情款待,并毫无保留地说出了我的梦。
“哼……这个人跟我说,这是我们俩前世的姻缘……他外貌风流倜傥嘴巴又甜,我很快便坠入爱河……”
羲琨的脸上现出了嘲弄的神色,仿佛在讥讽自己那时的单纯。但只片刻就又恢复了常态。
她端起陶盆,缓缓走到厅内,放在一张高几上,叹了口气。“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阿瑶应该都告诉你了。”她从腰间取下一把牛角做的刀,用手指轻抚锋利的刃口。“直到今天我看到了你……知道你才是那个梦中出现的山外后生,这当然不是什么前世的姻缘。当我看到阿瑶的神情时,我就全明白了!”
她愤怒又无助地看向脸色交织着震惊与困惑的年青人——
李重耳唇色苍白,嗓音变得沙哑:“我们什么都还没有发生,您不必担心。”
“我知道。”羲琨打断了他的话,“用汉人的话来说,你大概是个……君子,”她闭了闭眼睛,脸上尽是凄然,“木莲花,在我们花熋代表的是——女婴。我本以为是我的婴儿,但现在想到,很有可能是阿瑶的……”她面对着陶盆站定,“这也很美好啊——如果我没有看到第二个梦的话……”她将牛角刀对着自己的拇指,用力划下去,鲜血一滴滴地落入盆内。
“泽熋女王在上,请将您赐予的兆象现于这外邦人面前!并请赐给我真实的答案……”紧接着,低沉的吟唱声如同空灵的细语,随着声音越来越大,盆内的血雾逐渐汇聚在一处,有影像慢慢浮了上来。
李重耳不敢眨眼睛,他只觉得浑身如同被捆缚的茧,不能动弹、不能思考、不能呼吸……
他看到了羲瑶,她还是那么美,那么年轻……可她为什么闭着眼睛?
等等,不对,她躺着的不是床,是一副棺木!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由惊叫出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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