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潭客栈后厅,火光下映照着的,是一张瘦骨嶙峋的脸,那人瞪着溜圆的眼睛,惊惧地看看白衣老者,又看看李重耳,他被绑成了粽子扔到地上。因为哭泣,地面上被他的鼻涕眼泪**了一大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啊咳咳……”他颤抖着大声嚎哭,把脑袋杵着地,“求求你们,求求各位!给我一个好死吧……我,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啊啊……呜呜……”
这人的情绪崩溃,听不进一句话,只顾着自己哭泣、求饶。李重耳劈手给了他几个嘴巴子,那人才总算安静下来,哆嗦着盯着众人。
“我们问你什么,老老实实回答,不然就活剐了你!”李重耳面目如铁,冷冰冰地说。那人现在已经清醒了不少,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白衣老者从容地坐下来,目光锐利。“这客栈原来的人都去了哪里?”
“我们就是这客栈伙计。”那人抽抽噎噎,不敢抬头。
老者低声说了句:“果然。”然后他又对那人说:“你们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把前因后果详细说清楚。”
那个家伙这才吸了一下鼻子,垂着脑袋慢慢讲出了他所经历的一切……
两年前,这个破败的院落可是方圆百里唯一一家客栈,后来因为南边新修了官道和驿馆,双潭客栈的生意就慢慢冷清了。再加上这里坑洼不平的道路,让过往的旅人痛恨不已。因此客栈生意越来越差,逐渐到了倒闭的边缘。
这个正被李重耳他们审问的家伙,当时就在这家客栈里做厨子。他大名叫余存周,原本是个胖子,性子懦弱又爱在后厨偷嘴,因此常被人叫做“肥鱼”。
客栈的生意不好做,工钱时常接不上,账房先生和大伙计纷纷另谋高就,而无处可去的其他人则只能留下听天由命。更糟糕的是,在一个秋雨连绵、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客人的日子里,他们却发现店掌柜卷走了所有人的工钱,开溜了……余下十几个人顿时乱成一团,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们索性开封了店里剩的酒,喝了个痛快,以此浇愁。
正在这个当口,有一队外地赶路的行商,被大雨浇迷糊了,错上了岔道,马车陷入泥坑,熬拖到天黑才总算摸到了这个客栈。他们的口音和本地人大异,但出手却非常大方,一个金马蹄拍在桌上,要包下整个店子。
客栈余下的十七名伙计杂佣眼看走投无路,却撞到这桩大买卖,当然兴奋不已。一开始他们只想借今天这档生意赚个路费,好各自返家。但俗话说的好:钱生恶胆,酒壮贼胆!一个叫阿尤的杂役工在酒劲催动下最先有了邪念。
他估摸这帮商人身上少说也有十几个马蹄金锭,如果能设局瓜分掉这些钱,那这些正发愁生计的伙计杂役们,可就不用担心往后的日子了。
一开始当然有人反对,觉得不能违背良心。但很快就又有人恨恨地埋怨,说既然老天无灵,让店老板昧心卷走了他们的工钱,那他们为何还要遵循什么良心?客栈早就难以为继,此次的机会如果错过便再没有下回了!
最终,贪欲战胜了一切。里面原本不愿参与的老实人,也架不住同伴的恐吓,不得不加入进来。这帮家伙找来药老鼠的毒药,揪住后厨正做菜的余存周,逼迫他也入了伙,将药下到饭菜里,然后端给了那帮行脚商……
一行七八人的商队,一霎时惨叫起来,他们一个个被药倒在地,很快没了声息。
等到众人搬动尸体的时候,才发觉似乎少了一个商人,他们寻遍前后院也没找见那人。但此时谁都不愿走出客栈继续寻,唯恐被同伴吞掉自己那份脏财。
就这样,死人不及掩埋,这帮家伙便把商队的行李拖出来,翻了个底朝天。他们把钱财和物品聚敛了一桌案,你推我搡,开始吵嚷着分赃。
到最后,只有一个套匣孤零零地剩下了,他们以为里面会有什么传世的宝贝,却没想到打开一瞧,只是个不起眼的灰色陶罐。
有心急的家伙忍耐不住,一把举起来掼到地上——众人大吃一惊,原来里面是一窝鲜红色的怪虫!黏糊糊如蛞蝓,表皮却很有韧性,紧踩两脚还不死!这些怪虫一见空气就开始乱爬,它们似乎怕冷,拼命往人多的地方钻,甚至爬到人身上。那些虫子一碰到温热的皮肤,颜色就变成深红,同时拱起身子,居然像蚂蚱一样跳起来,一跃就趴在了人的脸上。
众人又是抖弄又是砍砸,忙活一身大汗,却也才消灭了一多半。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连声怪叫,用手指掏耳朵、鼻孔,原来是有怪虫钻进去了!片刻那人便倒地抽搐,没了意识。紧接着其余人也陆续倒下,同样的抽搐蔓延开来……
到了天明,雨停了,众人也醒了。他们迷迷糊糊只以为做了一场噩梦,但满地的虫尸和人尸又让他们惊惧地回忆起昨晚的所作所为……这些人脱了酒力,胆子也弱了,开始哆哆嗦嗦地收拾残局,把尸体掩埋进后院。然后便拿起分到手的脏财,打算逃离这个修罗场。
可是,怪异的一幕发生了。最先推门出去的两个人,走出客栈不到百步,便抱着头痛苦地蹲下身,脑袋像被万剑穿过,剧痛难忍!
最后,所有人都绝望地发现,自己像被诅咒了一样,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双潭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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