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和张三、李四赶的马车一早就离开汴京,可能是汴京之行太过于顺利,让小七他们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太尉府不过尔尔的错觉,再加上贞娘急欲见到林冲,所以没有按照俊辰原先制定好离开汴京后,北上隆德府,经相州、大名府后,返回梁山的计划,直接取道向东。

按说以张韫那统领禁军的身份以及那岁数,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相处的人,毕竟还在汴京任教时,张韫除了和王进的父亲王升私交甚好之外,和其余同僚几乎就没有什么往来,和那些长袖擅舞之辈比起来,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经营同僚关系。不过也难怪如此,以他年轻时堪比如今林冲的身手,他又怎么会把那些人放在眼中。

然而,事情偏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打过了陈留以后,张韫一家三口得以从暗柜中重见天日后,他就似乎变了一个人,和小七打得那叫一个火热,让那些路上来往行人都以为这就是爷俩。单单如此倒也罢了,毕竟小七身份不同,可那张三、李四是何等身份,原本只是汴京街头的痞子而已,张韫居然和此二人也是有说有笑的,这怎能叫人不跌破眼镜!

还是张夫人一句话说的好,“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想想也是,先是林冲犯事,紧跟着张韫被针对,再然后高衙内带人上门,屋前屋后被人层层监视,整个张家就好像被一层枷锁,一块雾霾紧紧的包围在其中,能喘息的空间越来越小,心情自然沉重无比,怎会有心说笑!现在得以打破枷锁,冲破雾霾,就好像去掉心中一块大石,身心都得到了最大的放松,不要说张韫,就是张贞娘的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再说俊辰,那日一早目送着马车离开,他便随着时迁先去了相州。之所以先去相州,还不是一路随行,原因很简单,一来是乃是先前约定,由小七驾驶马车先行,他和时迁随后赶去,彼此在相州会面;二来则是他来汴京时,在定陶买的那匹驽马,居然水土不服,再也不能出门上路,而时迁则表示,他在江湖上流浪时,认识一个马贩子,这个马贩子平时专往北地贩马,只在相州出手,而且时迁还说这马贩子的手上着实有些好马,俊辰一听之下,当即拍板,拉着时迁便直奔相州而去。

要说这人如果专心做一件事,这动作也好,速度也罢,就是要比平时快上许多,不多日,俊辰和时迁便已然赶到了相州,只是那用来代步的两匹马,早已是累的口吐白沫了。

二人到得相州,一不住宿,二不吃酒,直接奔着骡马市而去,到了那里,时迁顿时傻了眼了,因为这骡马市一共就四、五个骡马商,一眼就能全部看完,可偏偏这几个人里,就是没有他认识的那个。

俊辰看到时迁傻傻地站在那里,心中感到奇怪,在他肩上拍了一掌,道:“我说迁儿,适才你还跑的挺快,怎么到了地方你却不动弹了,倒底哪个是你认识的,咱们赶紧买了,好尽早赶路。”

时迁这会哪敢上前啊,毕竟这些骡马贩子生意都不怎么好,连带着脾气也不怎么好,这万一赶上哪位仁兄脾气犯拧了,抽他一马鞭,这脸可就丢大发了,就看他在原地左顾右盼,支支吾吾的,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时迁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长满金毛的大手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作势就要拍下,可是这只手的主人却没有想到,就在他即将拍到时迁肩上的时候,一只白白净净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搭住他的脉门,让他不得寸进。

“我说,阁下如此背后伤人,算是个什么道理,莫不是欺我等乃路过此地,不是相州人氏吗?”

时迁听到俊辰的声音,忍不住回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叫道:“哥哥,哥哥,权且助手,这人就是我的旧识。”

俊辰听了,赶忙松开那人的手,那人收回手,一阵龇牙咧嘴,搓揉了一阵,就见自己的手腕处一道红印赫然醒目,心下骇然,看着俊辰的眼神飘忽不定,“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却不曾想他手上劲力如此之大。”心中颇有些打鼓。

那时迁可不知他心里再想什么,上前朝着他便是一个熊抱,而后勾着他的肩膀对俊辰道:“哥哥,这个就是我和你提起的那个贩马的朋友,姓段名景柱,江湖人称“金毛犬”。当年我落难时,多亏的有段兄弟照顾才得以挨过来。”

俊辰此刻方得好好看看此人,只见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可不就是那原本轨迹中和时迁、白胜、郁保四四人一起合称“垫底四杰”的段景柱!

时迁当下将俊辰也介绍于段景柱认识,两人互道一声久仰,时迁便在那边和段景柱开始纠缠起来。原本以为和段景柱是旧识,当可以少花钱弄着好马,却不曾想这段景柱却是油盐不进,丝毫不肯松口,让时迁恨的牙痒痒的。

俊辰眼见此般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是时迁这家伙说的大话,当下也不点破他,只是朝着段景柱一抱拳,道:“昔日迁儿流落江湖,多亏段兄弟照顾,今日相逢即是有缘,不若我做东,我们一同吃上一碗,如何?”

听到“迁儿”这个称呼,时迁顿时额头冒起三根黑线,心知要糟。果不其然,段景柱那边立马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指着时迁:“我说偷儿,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外号啊,迁儿……哎哟,笑死我了,哈哈。”

时迁幽怨地看了俊辰一眼,谁想俊辰居然只做没有看见,顿时让他的眼神落在空处,只得将矛头转向段景柱,“笑够了没有,你到底去不去吃酒,给句痛快话!”

“去去去,当然去……!”段景柱一边捂着肚皮,一边点头应了下来。

这段景柱不愧是久在相州贩马,对相州甚是熟悉,不多时便带着二人来到了相州城内一处相当宽敞的酒楼。要说我天朝人都爱酒桌上谈事呢,毕竟这几碗酒下去,这生分就去了很多,彼此也开始熟络起来。

“偷儿,可是这位官人要买马?”

“不错,正是在下要买马,听迁儿说,段家兄弟处有良马,不知可否卖于我两匹?”

段景柱微一沉吟,开口道:“不瞒官人说,兄弟我贩的马和旁人贩的马那是不一样。旁人贩的通常都是没人要的、被淘汰下来的驽马、病马、老马,兄弟我贩的从契丹人、女真人的马场里偷来的上等好马、战马,偷的多了,那契丹人也把野马、驽马混于其中,也亏得我老段精通相马、驯马、养马、医马之术,才能屡屡得手,在契丹中口中虎口拔牙。”

“好!段兄弟果然好手段,当真了不起。”俊辰不由比了比大拇指,原本以为这段景柱只是一个擅长偷马的马贩子,却不想也是精通驯马养马的行家,想想也是,如果不会养马、医马,万一这马死了,他可就全砸手里了,当下心中不由升起招揽之意。

而段景柱也发现这俊辰也不同于那些公子、书生,丝毫不避讳自己下九流的身份,对自己甚是礼遇,心中不由升起结交之意。

时迁见一旁见俊辰与段景柱相谈甚欢,心中也颇为欢喜,正想着怎么地让段景柱能够让出两匹好马来,却不想却听旁桌的人在那里说道:“你们听说了没,京城出大事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