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天下幽,峨眉天下秀”说的正是蜀中最有名的两座大山,其中青城山位于CD府西北,据CD一百多里,风景幽美,其时正是北宋仁宗治世,天下太平,蜀中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正是早春时节,在青城半山山路上,一青年秀才正牵马徐行,饱览山色美景,只见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山谷间桃花初谢,李花缤纷,双燕斜飞,生机勃勃,好一幅醉人的田园风光。

这少年暗想:“青城山以幽闻名,不想春色也是这等烂漫,不输于前几日的蓉城春色,江山如此娇丽,实不负我!”

他贪图眼前美景,上山就走得慢了,在一拐弯处,干脆停了下来,再到悬崖边,饱览山谷春色,正自遐想翩翩时,只听得蹄声得得,从山上跑下一匹白马,马上一黄衣少女,满头扎了十来根细辫,细辫间杂红色、黄色丝绳系辫,十六七岁年纪,显得十分娇丽可爱。

这少年看的呆了,暗想:“这青城山真是养人,山里的村姑都这样漂亮灵气!”

那少女见道旁一秀才呆呆望着自己,暗道:“看这秀才长得斯文秀气,不想也是个登徒子。”娇喝道:“你这秀才,非礼勿视,好无礼!”马鞭一挥,往秀才头上击来。

那秀才“哎呦”一声,忙缩头躲避,不想那鞭来得好快,“唰”的一声,把秀才的帽子卷走。

那少女见他躲得狼狈,明显不会武功,现在走得近了,看清楚这秀才,暗道:“这秀才长得好英俊啦!”见他满脸通红,不由得咯咯娇笑道:“你还敢在青城乱瞧不?”娇笑声里,已经越过秀才,下山去了。

那秀才被那少女戏弄,不由得摇头道:“村姑没有家教,刁蛮无礼,哎!”自叹倒霉,当下牵了白马,继续上山。

走走停停,打望山色,已经走到青城前山的半山腰处,只见这里一片平地,路边一排茅屋,酒旗迎风招展,乃是一个饭馆。那秀才见了饭馆,抬头看了看日头,才知已到午时,肚中也“咕咕”叫了起来。不由得笑道:“景色虽美,美了眼睛,可不能得罪了五脏神。”当下牵马到店前木桩处拴好,度步进店。

一进店,暗叫奇怪,只见店内每张桌上都坐满了食客,只有靠窗两张桌子各只有一名食客,一个是个老者,脸色铁青,苗人打扮,另外一个乃是一个少女,穿的紫色上衣,蒙有面纱,右手条凳上放一斗笠,斗笠下一柄长剑,这倒不奇怪,其时宋时,男女之防逐渐严格,这少女戴了面纱,故是不怪,只是其它桌基本坐满了人,人数得有三十多人,都埋头吃饭,无一人说话,只这两桌单人独桌,店内竟然安静异常。

这秀才暗暗诧异,看了店内人员打扮,更是奇怪,只见那些食客大部分不是汉人,穿的不黑就青,要不花花绿绿,看样子不是苗族,就是彝族、布依族等少数民族,还都佩戴了兵刃,他见那老者十分威风,有几分凶恶之态,不敢过去坐,当下来到那少女桌前,抱拳一礼,便要坐下叫餐。

只觉左脚一疼,屁股下的条凳一空,竟然摔了个仰面八叉,原来是对面少女伸出右脚,连踢两脚,一脚踢开条凳,一脚踢在秀才左脚上。秀才猝不及防,这下摔了个痛快。

店内本来安静异常,忽然听得条凳声响,又听得“噗通”之声,都看了过来。

秀才狼狈爬起来,不由得向那女子喝道:“你这姑娘好生无礼,无缘无故踢人干甚?”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道:“酸秀才,看你是个读书人份上,饶你一命,快快下山去吧。”竟是外地口音。

那秀才流年不利,今天被两个少女欺负,不由得大是恼火,当下把条凳端到桌前,坐了下来,大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看谁要了我的命。”他傲气发作,虽见店内古怪,倒是毫不害怕。

那少女哼了一声,埋头吃饭,也不理他。

少年大声招呼店家上菜,要了一盘老腊肉,一份滑肉汤,一海碗米饭。只见那店家也不多言语,满脸担扰之色。

秀才吃了两口菜,心里一惊,暗道:“这少女莫非警告我这是黑店,难道她是帮我?”当下停箸不吃,暗自后悔冲动不细心,已经吃了两口。

那少女盯了他一眼道:“吃吧,这饭菜没毒,吃饱了当个饿死鬼。”

秀才见她一双眼睛十分秀美,脸庞看不清楚,但依稀是瓜子脸,十分白皙,竟然是个美人。只是言语十分刻薄,素不可爱。

那少年暗道:“朋友们游历青城,都说过这家店,应该不是黑店,何况已经吃了,要糟早就糟了,我倒要看看有啥古怪。”当下端起饭碗,大口吃了起来,却是十分留心其他人动静。

吃到一半,其它食客已经吃完,都呆坐原地,秀才暗想:“原来他们在等人?”

只听旁边那老者放下筷子,其他桌的人一起站起,奔出店去,有三人留下,陪老者一同离去,看样子这老者乃是领头之人。

秀才见刚才那些人提刀弄剑的,长得也是凶恶,只道这些人莫非看中了自己的白马或者自己身上的银钱,要对自己不利,见他们理都不理自己,不由得不解。

想到一事,暗道:“不好,这女子才是强盗。她蒙了面纱,还有长剑,正是干这种事的人。”他心思电转,东猜西猜,一会觉得这女子是强盗,一会儿又觉得不是。

那女子慢条斯理,几乎和秀才一起吃完。秀才暗道:“这下看她有啥花样?”

只见那少女带上斗笠,拿起长剑,结了饭钱,道:“秀才,你下山去吧,别再上山,不然丢了小命。”

秀才道:“奇怪,我上建福宫一游,会有啥危险?你这姑娘,神神叨叨的。”

他也不理会那姑娘,当下先行。

只听那姑娘道:“站住。”秀才只道那少女恶作剧,还是不理,跨步出店。只觉右脚还没着地,背上一股力道推来,不由得飞了起来,跌出门外,只见地面一块碎石,朝自己面门飞来,马上就要跌个狗吃屎。

只觉得后背一紧,已被人抓住,那碎石离自己鼻尖不足一寸,当真十分险极。

那少女放他站起,不都得撇嘴道:“你一点武功都不会,胆子这么大,还要蹚这趟浑水!”

秀才道:“什么武功不武功,蹚啥子浑水,你这话莫名其妙。”

那姑娘笑道:“你没看见那蛮子提刀拿剑的上山去了,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是来看这花花草草的,那是抢东西去了,你去,还不把你一起宰了!”

秀才惊道:“什么?光天化日,就敢成群结队上山抢劫!”细想刚才那些人神情,到有几份信了。心思电转,忽然觉得不对。

秀才道:“你这姑娘,没几句实话,这些人不抢我这样的,跑上山去抢青城山的道士,这道观能有多少银子?何况有谁不知,青城道士都是会武功的,他们也敢去抢?还有这些都是苗人,跑这么远,不上CD府花花世界,却上这青城山抢劫?”

那少女笑道:“我还道你是个书呆子,脑袋转的还蛮快的嘛!”她这话又似表扬又似挖苦,秀才不好接口。

那少女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人是专门上青城山来抢东西的,抢的不是金银财宝,乃是其它宝贝,你不是武林人,说了你也不知道。”

话声未落,只听远处山上传来几声惨叫。

秀才霍然站立,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上山去报信,或者去报官府,请他们来捉了这些强盗?”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关我什么事?杀来杀去,我正好瞧热闹。你这秀才蛮是迂腐。”她一口一个蛮字,当是荆楚人。

那秀才见这少女毫不怜悯性命,不愿多说,去解开白马,翻身上马,就往要往山上而去。那少女一步窜上,勒住辔头,白马长嘶一声,竟然不能前进半步。

秀才见她娇滴滴模样,竟然能勒住健马,一时呆住,山上隐隐又传来几声惨呼。

那少女道:“你不用去报信了,人都杀了几个了,青城派的人已经知道了。”

秀才道:“我双河帅元丹既然见了此事,就不能不管,你放开,我要上山。”

那少女犹豫了一下道:“你真要上山?”帅元丹点了点头。

少女道:“下来,我带你去,咱们去瞧瞧热闹,只是你得听我安排,不要乱嚷乱闹。”帅元丹见她刚才武功,知道这姑娘不是常人,依言下马,跟在那姑娘身后。

那姑娘却不走山道,从饭店背后一条小道转入树林中,只是斗笠碍事,她扔下斗笠,只听前面又传来几声惨呼,想必是临死之前的惨叫。

帅元丹道:“快点,不要人都被他们杀了。”

那姑娘跑在前面,转身站定道:“你自己跑得慢,还催我快点,真是!”

帅元丹道:“这到是,对不起,不过我跑得久,不会累。”

那姑娘道:“吹死牛吧,一个酸秀才,手无缚鸡之力,还不会累?”她右手抓住帅元丹左手道:“走。”帅元丹只觉身上一轻,一步比以前跨得远了一倍,对这姑娘好生佩服。

帅元丹脚下不停,嘴上也不停道:“姑娘,我叫帅元丹,蜀东双河镇人,姑娘芳名?哪里人?咋知道那些蛮子的事?”

那姑娘哼了一声道:“哼,姓帅,长得很帅么?”

帅元丹笑道:“长得不很帅,只是有点帅。”

那姑娘听他自夸自擂,不由得噗嗤一笑,这一笑不打紧,真气立刻泄了,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姑娘道:“都是你,让我分心,跑不起来了。”

帅元丹笑道:“天下怪事,跑步还不能说话了?”

那姑娘道:“你知道什么,我这是轻功,要调匀内息,不能分心的。我叫袁胜梦,夷陵人,其它的就别再问了。”

帅元丹撇嘴道:“我还不是会呼吸吐纳之法,这些都是道家养生的,跟武功有啥关系。”

只听得“咚”的一声,前面一个人影跌入山谷,看来是被人杀死后扔下了山谷。

袁胜梦不愿再啰嗦,抓起帅元丹腰间,提气疾奔。只听头顶上刀剑撞击之声,相斗惨叫之声,慢慢都到了身后。

袁胜梦不再分心,跑得快了,脚下小道已经过了建福宫,知道自己还是快了一步,能瞧到热闹,当下脚步慢了下来,却见帅元丹步幅奇大,自己不运气提他,竟然跑得也是不慢,比自己远远不如,比寻常人那可快多了。

袁胜梦忽然站立,帅元丹也停了下来,袁胜梦见他说停就停,可不是外力作用,乃是自己运气所致。

袁胜梦一巴掌打在帅元丹右脸上,骂道:“你竟然骗我!”

帅元丹见她突然变脸,惊得呆了。

袁胜梦道:“你跑得这么快,明明会武功,还假装不会,存心骗我。”声调中略带哭腔。

帅元丹道:“姑娘冤枉我了,我只是会些家传的吐纳之法,作养生之用,我刚才说了,我跑得久不怕累,就是会这呼吸吐纳,哪有存心骗你的意思,好姑娘,咱们赶快上去报信,可不能让坏人得逞。”

袁胜梦恨恨地看了他两眼道:“好,等看完热闹我再来审问你。哼!”

她伸手去抓帅元丹右手,却见他右手一缩。帅元丹见她喜怒无常,倒是有几分害怕。

袁胜梦哼了一声道:“你不上去了?”

帅元丹想到人命关天,自己有求于这位姑娘,可不敢得罪,当下伸出右手。

袁胜梦牵了帅元丹,轻手轻脚,从建福宫侧面爬了上去,建福宫后面就是悬崖,深不见底;一上来,就听得兵器撞击之声,袁胜梦和帅元丹从侧面墙上伸出头去,只见建福宫前面空地,左右两排房子,屋檐下都晾晒了道服,看来是道士的居所,前面一堵围墙,约有丈高,正中一个圆耳大门,站了十来名道士,守住大门,大门外正在恶斗。

帅元丹见了这些道士,正要张口招呼报信,袁胜梦伸手掩住他口,低声道:“听我的,咱们进去帮忙。”提了帅元丹,从侧面窗户溜进大殿。只见大殿里供了道教三清,那三清坐着都有丈二身高,面前香烟缭绕,看来有些年份,殿内家俬都已陈旧,大门洞开,庭阶上站了三个道士,背向大殿,袁胜梦提了帅元丹,轻轻一纵,上了斗拱。

帅元丹跟她跑了这么远,已经知道她武功不低,没想到,她带了自己,一下跳了这么高,几乎就要惊呼出声。

袁胜梦低声道:“台阶上的道士,就是青城掌门木灵子,他已经知道敌人来了,你也不用杞人忧天了。”

话声未落,只听得乒乒乓乓,敌人已经攻到了大门口,又听得“扑通扑通”之声,想来是敌人从围墙外跳了进来。两人从大殿大门往外看去,果然看见几个蛮人,正与青城道士相斗。

袁胜梦在斗拱之上,自己身材细长,倒好藏身,只是帅元丹较高,不好掩藏,打量室内,有了主意,当下往帅元丹腰间一托,从斗拱跃到三清背后身上,自己藏在元始天尊后面,帅元丹藏在灵宝天尊后面,只是元始天尊甚高,自己得从侧面往外看,帅元丹刚好合适,从灵宝天尊肩上看出去。这下正对大门,院内情形大半看得清楚,只见那些蛮子好不凶狠;袁胜梦知道青城道士武功一般,但这些蛮子个个武功不低,道士现在人数不占优,更吃了亏,只怕不到一炷香功夫,胜负便要分出,那自然是青城全军覆灭。她不关心双方死活,当下打量室内,大殿内东西不多,三清足下一块红布盖住,有一方形长盒,看来时间久远,那红布已经泛白,布满了灰尘,其它也没什岔眼之处,暗道:“这里人来人往,青城派的宝贝怕不会藏在这三清殿里吧?”再看室外,蛮人全力进攻,青城弟子结成剑阵抵挡,已经有不支之势。

木灵子自然也看出形势不妙,他本在大殿打坐,听闻有人前来袭击,只道是平常武林纷争,座下弟子与人相争,仇家纠集帮手前来寻仇,自己的弟子也可抵挡得住,因此只派了自己的九弟子前去主持,不想却是强敌来侵,外围二十多个弟子,不当班的正在午休,这下遭到袭击,仓促应战,不到一盏茶功夫全军覆灭;敌人攻进大殿外面,自己师弟木青子出去主持,和几十个弟子竟然也被击杀,到现在众弟子还不知敌人到底是谁,只知道是滇黔的蛮人。

他持重稳靠,还是以武林规矩待敌,喝道:“贫道木灵,来者何人?何故杀我坐下弟子?”只见那些蛮人无人理睬,一味凶斗,知道敌人乃是要灭了青城,心中悲痛,暗道:“我派与苗人素无瓜葛,这可不是江湖寻仇,乃是要覆灭我派,难道是要抢夺我派宝物?”现在见敌人打扮不一,武功杂驳,明显不是同一帮派,武功个个高强,又不通报身份来历,明显是来打劫,自己能被这些黑道武林看重的,除了青城两宝外。还有何物?

他当机立断,翻身进屋,在三清前磕了三个响头,跃上神坛,把红布一扯,左掌一划,裂开木盒。袁胜梦偷偷望去,只见长盒中一柄长剑,黑黝黝毫不起眼,木灵子本来手持的长剑,现在放在供坛上,那剑青光闪耀,一看就是一把好剑。

袁胜梦暗道:“这剑难道就是那把神剑?如此黑黝,哪是宝剑气样!莫非是掌门信物,他见形势危急,想突围带走?”

木灵子翻身下去,把那黑剑系在腰间,右手持原来的长剑,冲出大门,他一进一出之际,又有一个弟子被杀,剑阵更是岌岌可危了。

只见木灵子长剑一翻,朝一个手提大刀的彝族蛮子刺去,青城掌门出手,果然不同,这一剑刺去,剑光闪耀,中间剑势曲折变化不定,正是青城“九拐弯”的一招,那彝族蛮人看不清剑招来势,大喝一声,使了一招“力劈华山”,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木灵子岂会中招,他一剑出手,不再留情,长剑向右一点,避开刀式,已经卸下那蛮人左手,那蛮人好不凶悍,左肩鲜血狂涌,还挥刀猛扑木灵子。

木灵子不与他纠缠,挥剑直刺另外两个苗人,那两个苗人见势不妙,相互防守,木灵子在较高苗人右肩上点了一下,只是点皮外伤,木灵子刚才观察了一阵,这时出手,原以为算定出手,起码得诛杀两人,不想只是重伤了一人,知道今日青城派怕有灭派之祸,现在不赶快诛杀几人,只怕毫无胜算。当下不再犹豫,拔出腰间另外一把长剑,直扑两个布依蛮子,那两人围攻自己的七弟子、四弟子,两个弟子已经满脸鲜血,苦苦支撑。

木灵子下场,那些蛮人都已看见,见木灵子武功高强,但也不过高出一截而已,只要两人联手,尽可阻挡得住,这两个布依蛮人眼观四方,看见刚才苗人对付木灵子的办法,当下也互相防护,抵挡木灵子。

木灵子左手长剑一招“横扫千军”,右手长剑一招“青城幽幽”,都是寻常剑招。两个布依蛮人一人使棒,一人使刀,都竖了兵刃招架。

其时蛮人已经控制局势,有不少蛮人在旁掠阵,围墙上也站了十来个蛮人,正是监视青城弟子,以防突围,现在见青城掌门出手,都来看木灵子有何武功。

只见木灵子左手长剑划过,毫不停滞,那长剑黑黝黝毫不起眼,遇到两蛮人的刀棒相交,竟无一点声响,仿佛划过豆腐一般,前面使棒蛮子猝不及防,身子也被长剑划过,断为两节,另外一个,大刀一断,飞身后退,木灵子长剑一点,刺中他眉心,刺透他颅骨,也是一名呜呼。

这下满场皆惊,袁胜梦在神像后看的目瞪口呆,帅元丹见那尸首分为两节,血水喷涌而出,极为恐怖,只觉脑袋一阵眩晕。只听袁胜梦喃喃道:“好一把‘裁云剑’!好一把‘裁云剑’!”,想来那宝剑名曰“裁云”了。

外面蛮人见了,更是吃惊,木灵子得势不饶人,挥剑直扫,他座下弟子见形势逆转,跟在师尊背后,木灵子依仗宝剑之力,猛攻猛打,座下弟子跟在后面,攻击失了兵刃的敌人,这些蛮人普遍轻功不行,立刻又被杀了三人,重伤两人。

只听一个苗人张嘴长啸,墙外一声清啸回应,院内蛮人都罢手退后,显然是待强手来援。

木灵子暗道:“正主儿终于来了,不知是何方神圣?”

只见耳洞中进来一人,正是饭馆中所见的老者,众蛮人都躬身行礼。

那老者抱拳道:“木灵道长,我辈前来,非是寻仇滋事,只是前来取得宝剑经书,只要道长交出这两样东西,我等立刻退走,绝不骚扰;老朽不在中原闯荡,道长想必也不信我,但我也不是无名之辈,坐下也是高手如云,绝不是背信弃义之辈,道长也是武林名宿,一派掌门,我信得过道长,只要道长答应,我等立刻下山相候,道长派人把宝剑经书送下山来即可,如何?”

木灵子暗道:“哼,他武功高强,但惧了我宝剑之威,竟想巧夺,我今日交了宝剑经书,青城派还有何面目立于武林。”当下计议已定。

那老者道:“道长宝剑虽利,绝不是天下无敌,在下就有办法对付,没有这把握,我也不上你这青城山来了。只是你教创派艰难,已经传承两百多年,今日决一死战,只怕贵派从此在武林中除名,日后再也不会有青城一派了。”

木灵子道:“你已残杀我六十多名弟子,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多说无益;上吧,我看你有何手段?”

那人空手进来,见了地下尸首,已知现场没有武器可以抵挡,他委实忌惮宝剑之威,自己武功远超木灵,但如何对付“裁云剑”,自己思考了几天,也是毫无必胜办法,只盼突袭得手,木灵子来不及使用“裁云剑”,方是上策,即使木灵有“裁云剑”,自己也有神器,最多被毁,只要抵挡得住几招,自己就有机可乘,夺了“裁云剑”,现在看来,自己的宝贝在“裁云剑”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他见木灵子决心死战,当下走上一步,右手一按,从腰间抽出一柄细剑,原来是把软剑。

木灵子见他抽出软剑,反倒松了口气,百年来,自己宝剑在武林中从无对手,对手既然用兵刃对付,自然说明其他功夫不足以对付“裁云剑”,要想用兵刃对付“裁云剑”,那是休想。

那老者往软剑哈了一口气道:“宝剑啊宝剑,十年没用过你了,你今天可要争口气啊!”左手往剑尖一弹,软剑“嗡”的一声,弹的笔直,发出破空之声。

木灵子心里一惊,暗道:“这蛮人内力好强,怎么武林中没听说过?”

那老者长啸一声,立刻攻上,只见剑光闪耀,把木灵子包裹其中,他长剑极细,剑光闪耀,宛如湖面上金光闪耀,又如鱼鳞映光,密集不暇。

木灵子知道此人武功远超自己,也不与他缠斗,依仗宝剑之利,大开大合,一半攻击他人,一半攻击他软剑。

那人也知厉害,细剑挥舞,不与木灵子长剑相交,他内力深厚,细剑发出破空之声,威势更是惊人。他不敢长剑相交,虚招就用得多了,还要仰仗轻功周旋。长此下去,自己可就耗力多了,木灵子可就处于不败之地。

木灵子心里更是着急,自己内力不及对方,长斗下去,自己恐怕不妙,何况对方人多,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夜长梦多。他计议已定,决心求变。

木灵子大喝一声,长剑递出,急如迅风,正是“剑气东来”,本来此招,长剑应平着送出,然后可以反手劈下,那老者伸剑一交,想要两剑剑身平交,自己再用内力夺剑,他前面招式都是如此,不想木灵子已经熟悉他想法,此招招式是“剑气东来”,长剑却是竖向而来,如此出招,手腕斜翻,出招不便,迅疾之势就弱了,只是木灵子不追求迅疾,只求毁了对方长剑,果然有效,只听“叮”的一声清响,那软剑已被切断三分子一。

那老者飞身急退,木灵子得势不饶人,挥剑猛攻,那老者挥手,手中短剑朝木灵子飞来,剑身灌注内力,威势惊人,木灵子站好马步,劈开短剑。

木灵子交手数十招,依仗神剑,终于胜了那老者。

那老者道:“你仰仗神兵利器,我不是你敌手,今日也不是武林约战,我就依仗人多势众了。”右手一招,那些蛮人都慢慢围上。

木灵子心中一动道:“你是黔州十八硐硐主,赤火硐铁战力!你一方盟主,为何干这卑鄙之事。”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木灵道长果然厉害,知晓了老朽来历,只是老朽早不是十八硐硐主了,今日也是奉命前来,还请道长成全,今日绝不空手而归,道长请了,我也不与你单打独斗,还请见谅。”

木灵子见敌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不解自己与十八硐素无瓜葛,为何对手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就算为了宝剑秘籍,也不至于灭门灭派,如此行径,可是为武林所忌。但敌人既然如此说,老实说没有回旋余地了,今日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铁战力右手一挥,只见一个布依蛮子递上一件兵刃,却是一根狼牙棒。他要凭武器破“裁云剑”,只有重兵器才有可能。

木灵子见势危急,低声道:“退回大殿。”幸存的的五个弟子依言退进大殿,木灵子殿后,铁战力三人合围,但忌惮宝剑威力,不敢散了阵型,慢慢跟进。

帅元丹等人见六人退回大殿,已是困兽之斗,木灵子一进大殿双脚连踢,两扇大门关上,他贴身门边,长剑唰得刺出,只听一声惨叫,已经刺死了外面一名贴近墙壁的蛮人。

只听铁战力叫道“退后三尺,以防偷袭。”众蛮人听令退后。只听一蛮子道:“用火攻,烧死这群牛鼻子道士。”另外一人道:“要不得,万一经书在这里面呢?”

袁胜梦见这宝剑十分难得,不想那些蛮子更担心经书被毁,心道:“这些经书当真如此宝贵?”

只见木灵子跃到一蒲团处,掀开蒲团,右手一扣,揭开一块青砖,伸手在洞里一旋,只听“咔”的一声,西边山墙上一块青砖落下,木灵子来到墙边洞口,掏出一木盒,低声道:“易天上来。”只见一满脸是血的弟子上前。

木灵子低声道:“这就是敌人想找的石林秘籍,你藏好了。”那叫易天的道士依言将木盒藏在上身。

木灵子道:“经天、经云,你俩护送易天从从窗户下去,那格子里有绳子,先到朱师叔家躲几个月,然后到峨眉找金光大师,求他为我们主持公道,你们武功未成,不可盲目报仇,告诫其它弟子,也不可盲目报仇,保存力量,练好武功,以后青城一派就靠你们了。”

三个弟子大惊,都跪地不起。易天哭道:“师父才是青城的希望,师父带了秘籍先走,弟子誓死保卫。”

木灵子道:“不许多说,我不见踪影,这些人岂能善罢甘休,你们赶快下去,我有宝剑,可以突围,到时我来找你们。再不快走,我就不认你们为徒儿了。”

帅元丹见他们师徒情深,临危不惧,大是佩服,暗道:“这些道士看起来柔弱,不想都是些大丈夫。”

易天几人见师父决心已定,又想自己三人武功最低,师父师兄不用保护自己,更好突围,三人磕了三个头后,搬出长绳,鱼贯而下。

木灵子待三人下后,提了提长绳,见长绳已不受力,长剑一挥,斩断长绳,回身对两名弟子道:“咱们尽力往外冲,生死由命了。”他知道自己除了宝剑之利,内力、轻功都不是铁战力对手,自己都不能周全,更不用说保全弟子了。

两个弟子何尝不知,知道今日绝无善终,也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站在师尊左右。三人正想一鼓作气杀出,忽然听得“轰隆”一声,大门被一物撞开,那物直朝三人而来,仔细看时,却是院中的大鼎,乃是香客烧香所用之物。那大鼎少说也有上千斤重,人肉之躯难当,三人只得飞身躲避。

袁胜梦在神像背后看的清楚,大鼎破门之后,一人伏地进来,跟在大鼎之后,正是铁战力,他见木灵子飞身躲避,也飞身而上,暗算木灵子;后面又跟进两人。

木灵子一派掌门,岂是这么容易被暗算,他一招“夜战八方”,把下身护得严严实实,铁战力跟的急了,差点中招,好在他武功高强,急忙用狼牙棒一挡,狼牙棒棒头被削断,但他已借势飞开,他心思电转,顺势将手中狼牙棒点出。木灵子右边飞出正是他的二弟子,他目不见物,刚刚落地,听得兵刃之声,挥剑一挡,只是他武功与铁战力相差太远,内力更是不及,剑棒相交,长剑飞出,铁战力左手一挥,已经封了他穴道。

木灵子大惊,挥剑来攻,铁战力把他二弟子往上一迎,木灵子只得收手。只听一声闷哼,大弟子也被另外两个蛮人所擒。

铁战力道:“木灵道长,放下长剑,我放你两个弟子性命,决不食言。”

木灵子见眼前形势,就是拼了命,不过多杀死几个蛮人而已,自己的大弟子、二弟子入师门最早,已有父子之情,当下点头道:“好。”却横剑在胸。

铁战力一怔,挥手道:“放开他们,传令下去,放他们下山,外面没死的青城弟子,也不要为难。”

一个蛮人喝道:“副盟主有命,放青城弟子下山,不可为难。”外面有人也叫道“副盟主有命,放青城弟子下山,不可为难。”一令传一令,众蛮人皆知。

那两个蛮人放开大弟子,铁战力忌惮木灵子宝剑,始终正对木灵子,双手不敢放松,一脚踢出,解开二弟子被封穴道。木灵子见他随便一脚,便能解开穴道,内力武功却是远胜自己,不由得心灰若死。

不想两个弟子大喝一声,飞身扑上,大弟子大叫道:“师父快走。”两人决心一死,都是拼命招式,木灵子见此,只得长剑刺出,保护徒儿。

铁战力大怒,一掌劈出,直击二弟子,左脚一踢,左掌一掌,击在大鼎上,那大鼎飞向木灵子,木灵子见徒弟命在旦夕,不敢退让,大喝一声,全力劈下,大鼎分开,自己已是双臂酸麻,只见二弟子已经被铁战力拿下,委顿于地。

大弟子拼死力战,已经中了一掌,口吐鲜血,也被擒了。

木灵子道:“华天、中天,师父无能,不能护佑你们了。”

铁战力大声道:“木灵道长,我原先的话还算数,放下长剑,我饶过你的弟子。”

木灵子点头道:“好,你们派人护送他下山,他们不愿这样离开我。”

铁战力道:“师徒情深,铁某佩服,依你所言就是。”高声道:“木硐主、沙硐主,你们护送青城两大弟子下山,不可怠慢,米硐主护送其它青城弟子下山,受了内伤的喂他们一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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