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少年,再是一截木桩子春风一吹、也要萌发枝叶出来。柳大姑娘长得活泼甜净、家里殷实,人也能干,那些月饼样子精致,馅子香甜,自家人吃得赞不绝口,都是她做的呢。有这样一个娘子,自己以后会过得舒心爽意——她本就该是自己的——杨东云想着就恍惚起来。
杨东云早上在饭桌上期期艾艾问杨鲁氏,偏偏话又说得不清不楚,反倒是一边的杨秀秀懂了,咬着筷子吱吱笑着:“娘,哥哥是舍不得柳枝呢,要娘千万别去退掉柳枝。”
杨东云耳朵根红得透明,看到儿子困窘的样子,杨鲁氏抄起扫帚往杨秀秀身上扑,一边抽一边骂:“你这死蹄子,在柳家吃了二两油就轻浮得没骨头,敢编排你哥哥;我今天揭了你的皮、叫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杨秀秀哭嚷着求饶,心里深悔自己多嘴多舌。自从在柳家呆得多了、吃好喝好穿好,不再为做客只有一件洗得泛毛边的裙子而苦恼,就开始憋不住的在肚子里盘绕各种小盘算。可她胆子又不算大,除了搬弄些口舌外也做不出什么太实际的事,只不过看到别人因为自己几句话皱皱眉、她也就非常开心了。
李春躺在船板上看着天上繁星,星空里浮现出柳枝那无忧无虑的笑容,他摊开掌心,一条有些褪色的红头绳,末端还拴着一对小小的银铃铛。他轻轻摇了摇头绳,铃铛碰撞发出细碎的声音来,“小枝”她的名字噙在舌尖,咀嚼着有无限甘甜。心里却满满的是懊悔,此起彼伏交织着她那兴冲冲的样子,那伤心失望的样子。
自己是魔怔了吧,有气怎么会对小枝发呢。他抽自己一耳光,觉得还不够,想着明天一定好好的跟她道歉,非常非常真心的道歉。小枝她心肠那么软,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柳枝可算第一次吃到了苦头。她要说什么家里就“他都敢推你了”把她堵回去,李氏还故意问柳条“你姐姐是不是被李春欺负了特别伤心?”小柳条用力点头,特别好心的安慰姐姐“姐姐别想啦,以后不见小春哥就是,他再也推不到你啦。”
柳枝捧着个绣花绷子,半天扎不下一针,李氏瞧着她发呆也不说破,只说:“等你秀秀姐来了你好好儿请教,哪个女孩子没两手拿得出的针线活。”
柳枝烦闷的把绷子一丢:“娘,你干嘛这么喜欢杨秀秀呀。”
“你这孩子、我还不是为了你!”李氏嗔怪道,这可是你的大姑子,不过这句话没说出来,毕竟俩家还没有过帖子。
“枝儿,你爷爷当年就是因为不识字、被人讹了田去,急得吐了血亏了身子——”李氏的话起了个头就被柳枝打断,“娘,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怎么又从杨秀秀扯到我爷爷去了?”
爷爷死得早,就连娘都没见过这个爷爷,但是爷爷的故事柳枝从小听到大,这是爹经常唏嘘的,尤其是每次提到冯伯伯时爹就更感叹了。整个花石县里冯伯伯家生意算做得大的、冯伯伯人又活络,身家就芝麻开花一样,一年比一年拔高,看冯娇娇脖子上的金项圈一年比一年分量重就知道了。爹就总是说如果不是当年爷爷被人骗了,自己家败落了没钱送他去念书,他也许不会和冯伯伯差这么远。
“枝儿,你爹因为家里吃过没念书的苦,所以特别喜欢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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