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良知、知耻辱的。

就算在饥饿、生存和绝望面前,人心都还是热的,有所为有所不为。

遍野尸横中,唯一穿了衣服的一对母子,身体早已僵硬。孩子裹在襁褓里,小脸埋进母亲的胸口处,看起来就像孩子还活着,正在吃-奶一样。

一个母亲,在临死前也不忘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点吃食留给自己的孩子,希望她的孩子活下去。

可惜这样的母爱,并没有能感动老天,她的孩子还是随她而去了。

桂花看了自家主子哀伤的神情,劝道:“公子,咱们回去吧!”

这里尸横遍野,太惨了。

君悦不说话,目光深邃如潭。但身体还是听了桂花的建议,转身往马车走去。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该死的和无辜惨死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回到马车前,士兵们还在忙碌。

黎镜云走了过来,阔步沉稳,戴着铁面具的脸上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犀利锋锐。

“修得怎么样了?”君悦问。

黎镜云恭敬回道:“差不多了,二公子再等半盏茶的时间。”

君悦“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过去。

士兵们见挖得差不多了,于是放下东西。十几个人一起,有的在前面控制拉车的马匹,有的扶着车壁,有的从后面推车,前后发力,试图将车轮子从雪坑中推上来。

边推边喊:“一二三,一二三……”

军人特有的高亢浑厚的喊声,在漫天的雪幕中,冲破云霄。

十几个人力气不小,但马车的重量也不轻。

促榆树的材质加上厚重的金属装置,大约能容下十个人的空间。士兵们使了吃奶的力气,也紧紧是推动了马车前进分毫。但刚前进分毫,又退回到了坑里。如此反复了几次,也累得够呛。

黎镜云见还不行,吩咐道:“继续挖。”

士兵们放下马车,又开始继续挖。

君悦走到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挖的雪坑。他们主要是向车轮的前后两边挖,使雪坑的坡度减小,那样车轮才能拉上来。

其实,他刚才如果一下车就过来看,想必此刻车轮早已拉上来了,而不是像他们一样,还在挖土。

哎,谁让她的灵魂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呢!

“不用挖了。”君悦吩咐,“去找几块大石头来,还有一根手臂粗的木头,木头的一端消尖。”

士兵们面面相觑,齐齐看向自己的少将军。

不挖了,那要怎么将车轮子拉上来?

黎镜云也是茫然,但他对上君悦的眼睛,竟从里面看到了肯定和自信。下意识的点头吩咐:

“照二公子说的去做。”

士兵们分散找石头找木头去了。

君悦又上前两步,看着雪坑里的车轮子,以及坑里的断枝。秀气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他刚才就疑惑,大雪压过的路面肯定是平坦的,哪来那么大一个坑?

如今看来,果然有问题。

黎镜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神情变化。心想二公子估计也猜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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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石头陆续搬了回来,士兵们又拿回一根刚砍下来的手臂粗的木头。

君悦暗自点头,这办事效率,高。比她现代时的柜台服务还高。

黎镜云问:“二公子,接下来怎么做?”

君悦道:“五个人就够了,一人控制马匹,两人扶车壁。剩下的两人,一人用消尖的木头放在车轮子下面,摁住木头的一端,使力撬车轮。

一人拿石头,车轮子每撬起一分,就在下面放一块石头。直到车轮上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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