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一片寂静。

天又开始下雪了,一开始是零零星星的,渐渐的便密了起来,冷风刮过平坦的地面,冻得令人打颤。

城上老家伙吼道:“君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二,一”

“兰若先。”君悦平视前方,不为所动。

喊道:“我也给你三声,三声之后,你若现身,我军后退。你若不现,我一声令下,四面大军同时攻城,届时你十万军队我一个不留。我会让画师将你十万军队的样貌全部画下来,分发至全天下,让天下百姓指认,揪出他们的父母妻儿,掘坟鞭尸,挫骨扬灰。我要让你所谓的定国之人,从今往后绝迹东泽,消亡史册。”

一字一句,铿锵震耳,冷甚霜雪。

令人听之,不觉心惊胆寒。

古笙和贺啸声微微转头,看着身侧一身白衣的人,明眸深邃,冷若冰霜。他身量不高,人也不壮,放在大街上,必定是风度翩翩的郎君。可放在军队了,却很容易被左右的士兵所淹没。

然而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谁敢不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掘坟鞭尸,挫骨扬灰。

这是对一个人最深沉的仇恨,最恶毒的惩罚。

绝迹东泽,消亡史册。

这是对一个朝代完全的否定,此后千年万年,都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朝代存在过。

城上士兵面面相觑,面露犹豫,心生惧意。

老家伙喊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是在扰乱我军军心,虚张声势而已。他儿子男人都在我们手上,他不敢。”

君悦直视前方,喝道:“我说到做到。三,二,一。”

城墙上没反应,城门没动静。

君悦当即一声令下:“攻城。”

号角声起,“呜呜”的震天动地,高低起伏,响彻上空。

不多时,里沙道的四面八方,也同时响起了同样的号角声,面面响应,攻城之势,势不可挡。

号角声震得糯米团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爹爹的大腿,连琋斗篷裹住他小小身躯,手贴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怕。”

糯米团抬起头,仰着圆嘟嘟的小脸道:“娘亲刚才好可怕。”

连琋微笑道:“娘亲生气了。”

“是生爹爹的气吗?爹爹你又惹娘亲不高兴了吗?”

连琋摸了摸儿子的头,指着前面那老家伙道:“娘亲是生他的气。”

糯米团转头看了正吹胡子瞪眼的老家伙一眼,咯咯笑了起来,“他好丑。”

连琋但笑不语。

糯米团又道:“爹爹,这声音好吵,我想下去找娘亲。”

连琋道:“我们就在这等,一会娘亲会上来的。把耳朵捂上,这样就听不到了。”

他伸出手,捂住了儿子的耳朵。

父子俩一个垂头,一个仰头,如此对视着,静默无语。

“攻城。”古笙率先抽出佩剑,直指前方,五万将士齐刷刷奔出,杀向城门。

里沙道另外三门,情形亦是如此。

城墙上士兵大惊失色,那老家伙也是怒得问候了一下自家老娘。

有士兵道:“魏将军,他他们不是虚张声势而已啊!”

又一士兵道:“将军,姜离军四面攻城,群情激愤,照此情形我们撑不过一个时辰啊!”

另一士兵道:“姜离军欺人太甚,还要掘坟鞭尸挫骨扬灰,简直灭绝人性。”

有士兵建议道:“魏将军,把他们宰了,以振我军士气。”

不少士兵纷纷赞同。

魏将军看向连琋父子,这对父子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得不可方物。男人一身黑纱素衣,裹暗红色斗篷。他将儿子紧紧护在斗篷里,捂着儿子的耳朵,父子相望,仿若周围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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