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走到其中一个穿着更为素净的小丫头面前,弯腰半蹲,柔声问道:“你知道知书在哪儿吗?”
那丫头不过十一二岁,身形瘦弱,身上的衣裳不太合身,细看还有些污渍。
她被枫林一问,先是身子一颤,怯怯地抬了抬头,对上枫林温柔含笑的眼眸,不禁一愣,仿佛有阳光从那双眸子里流泻而出,暖得人心生依恋。
丫头不自觉地湿了眼眶,在老鸨愤恨的目光中,几乎是哭着说:“知书姐姐不听话,被关起来了。”
落儿一个眼刀扫过去,老鸨腿都软了,忙喊道:“那妮子的脸已经毁了,怕伤了王爷的眼,才不让出来的,我这就叫人带她出来——”急急忙忙喊人。
知书被带到落儿面前的时候,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分别不到一月,已经瘦得几乎脱了形,不仅是面无血色,更可怖的是,右脸从眼角到唇角,一道尚凝着黑色血块的疤痕赫然入目,形容恍如罗刹,落儿一见,眼泪都几乎掉了下来。
原本那样一个娟秀文雅的女孩儿啊!
落儿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时,她甚至连脚步都稳不住,虚弱地跌倒在落儿怀里。
“你的脸是谁伤的?”落儿眼中怒火熊熊。
知书看着落儿,眼中渐渐生出雾气,摇了摇头,轻声道:“是知书自己用碎瓷割的!”
落儿的眼眶瞬间就湿了:“是我对不起你!”
知书仍是轻轻摇头,道:“当日姑娘已经救了知书一次,此恩当报,后来的变故,不过是世事难料,如何能怪得了人,如今姑娘更是亲自寻来,二度救知书于水火,知书虽为奴婢,也有幸自幼读书,岂是那恩怨是非不分之人!”
枫林在旁连连点头,这小女子知书达理,便是许多大家闺秀也望尘莫及,也不知是怎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
王府的人将这六名女子全都赎了身,拉来两辆大车,落儿同知书一道轻纱遮面,上了马车,向长乐王府驶去。
人群中,自有一阵指点议论,其中却有一人沉默凝望,目光沉沉,左手手指不自觉地缩回袖中,摸索着一段水般软滑的丝罗。
人全都带到玉颜堂,依礼跪拜长乐王。
落儿却径直冲到朱琅的书案上,磨墨铺纸,落笔顷刻,便搁笔交与朱琅,凝重地说:“知书脸上伤得厉害,你先拿些顶好的去疤膏药给我看看,这张药方是内服的,你叫人抓来煎上给知书服下!”
枫林探头看了一眼药方,没想到落儿还通医术。
朱琅见她对这个叫知书的姑娘甚是重视,不由得看了知书一眼,虽轻纱蒙面,却挡不住书卷文气,眸光清朗,气质娴雅,忍不住问道:“知书姑娘家自何处?”
知书敛衽作礼,道:“不敢当王爷一声姑娘,知书实是奴婢出身,原是魏国籍,因主家变故,才沦落至此!”
朱琅见她温文识礼,不禁点头,将手中药方交代下去,又着人去取药膏。
跟着药膏一起来的,还有长乐王侧妃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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