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寂桐到宫门时,暗一已经扮作车夫,在马车边上等着了,见到苍寂桐出了宫门,立刻上前,正要去扶,却被苍寂桐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回府。”
“是,主子。”
苍寂桐上了车,将车帘挑起,转身进入马车,暗一跳上车架,马鞭一扬,两匹汗血宝马低低嘶鸣,马蹄飞起,拉动车子飞快地在青石长街上驰行。
马车质朴,但是那马却威风凛凛,引得街上的人翘首而望。
瑾兮虽忙了一晚,但是心里不安,睡不着就起了个大早,来街上逛逛,在最接近宫门口的集市上游荡了许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有些担心昨夜的黑衣人了。
“也就是瑞王,能把汗血宝马当拉车的用。”瑾兮看着那架马车,自言自语,“到底还是去上早朝了,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
瑾兮装作漫无目的地四处转了转,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走去。
马车上,暗一压低声音,“主子,寻不见瑾姑娘。”
“寻不见她?”苍寂桐的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护心丹,吃下,勉强将心脉护住。
“醉生梦死的人说她一早就出去玩了。”暗一有些生气,“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夫。”
苍寂桐也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瑾姑娘性子懒散,贪玩,再说,她也不是正经大夫。”哪有正经大夫开青楼赌场的。
“可是管家刚传来消息,皇上命巡防营的人将晏大夫请入宫中,说是皇后病了,御医无能,请晏大夫诊治。”晏大夫是药王谷的人,医术了得,久负盛名,长年为瑞王治病,怕是皇上知道主子伤重,故意找了个理由带走晏大夫。
“那还是将她找来吧。”苍寂桐半靠在软枕上,脸上完全没有了气血。
“请瑾姑娘到王府会不会暴露您的身份?”
“会,不过她早就知道本王是谁了。”苍寂桐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姑娘聪明得紧。”
暗一虽然好奇瑾姑娘为什么会知道主子的身份,但是他没有再问,有些事他不需要知道,而且他知道主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府后闭门谢客,不准任何人进来。”
“属下明白。”
瑾兮的脚力比不得马车,走得再快也追不上,再说瑞王府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瑾兮追到半路就放弃了。她倒不是非要进瑞王府,她早就知道瑞王府中的大夫出自药王谷,医术了得,她能治得了昨夜的黑衣人,瑞王府里的晏大夫就能救得了现在的瑞王,所以她才一大早就出去玩了。
瑾兮走得很慢,她抚着腰间藏着的瓷瓶,不知道该不该去瑞王府,只是她还没有纠结好就被人打晕带走了,这就是不会武功的下场啊。
……
马车在瑞王府前稳稳停下,暗一抬起车帘去请瑞王,只是苍寂桐已经陷入昏迷,卧在软座上,气息微弱,暗一立马将苍寂桐扶出来,“皇上邀王爷喝酒,王爷醉了,闭门谢客。”
的确苍寂桐身上满是酒气,青梅雪酿是烈酒,也是佳酿,清冽香甜,十里深巷掩不住。
管家上前,从暗一手中扶过苍寂桐,低声耳语,“瑾姑娘已经在了。”
暗一现在还是车夫,将马车驾去了后院安置,然后立刻隐去身形,将车夫的衣服换下,才去了苍寂桐的卧房。
管家扶着苍寂桐回房,房中瑾兮已经在等了,她比马车早到,一到就被弄醒,请到苍寂桐的房间,管家还亲自向她解释,她连生气都不好意思了。管家还把墙壁上的暗门打开,与隔壁的房间连通,隔壁屋子里全是草药,瑾兮查看过,有药有毒,多是些珍贵药材,药房里还有一个药童,怕是晏大夫故意留下的。瑾兮早在十年前就知道瑞王中了寒毒,药王都束手无策,只能用药压制缓解,还特意派了大夫住到瑞王府,贴身照顾,所以瑾兮对于卧房中有一扇暗门将卧室与药房打通一点也不奇怪,再说了在大户人家里少不了暗门、暗室的,她就惊讶这管家似乎挺信任她的,那么,那位瑞王多少也是信任她的,否则不会再让她来医治,还抓她到府上,哦不,房里。
管家扶苍寂桐在床上躺好,转过身对瑾兮道,“有劳瑾姑娘了。”
“我没有把握他能活。”瑾兮事先说明。
“那我也没有把握你能活。”
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瑾兮一跳,瑾兮转身一看,才发现暗一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对此瑾兮只能暗自磨牙。
“救人!”暗一冷了声音。
瑾兮立刻转过身,走到床边,脚上感受到越来越重的寒气,快步走近才发现,那是千年寒冰制成的床,他一直在用寒冰压制体内的寒毒吗?
管家这就退了出去,瑞王府还要他来照料,主子正受着伤,皇城的那些个人总要来找麻烦。
瑾兮坐在床边,抓了苍寂桐的手切脉,脉象虚浮紊乱,气血逆行,又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很烫,幸好千年寒冰可以减缓气血逆行,又能降温。
“今天早上用金针刺穴的法子强行让他醒来的?”
暗一点头,皇城局势紧急,主子不能不出面,逼不得已才兵行险招。
怪不得苍寂桐经脉受损到这般地步,瑾兮皱眉,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瑾兮俯身去解苍寂桐的腰带,褪去他上半身的衣服,这才知道伤口又裂开了,有污血渗出,伤口周边的皮肤都已经红肿,有些已经翻起,已经发炎。
“小药童,去把碘酒,剪刀,蜡烛,干净的纱布拿来。”瑾兮吩咐完药童,又对着暗一说,“昨晚顺的伤药拿来,再让人打盆冷水。”
暗一立马把那药瓶递给她,正好药童将东西拿回来了,瑾兮来不及用麻沸散了,直接用碘酒给伤口消毒,碘酒渗进皮肉里,很疼,再将伤药敷上,止血收敛,苍寂桐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皱了眉,额上渗着细密的汗。
“小药童,三七两钱,重楼、独定干、披麻节、麝香、白芷、生地、血竭、红粉、冰片各一钱,加适当温水,捣碎成糊状。”
小药童连忙跑去捣药,晏大夫的药童还是极聪慧的,这么长的药方子,一遍就记住了。
瑾兮将伤口上的线全部拆掉,将剪刀在烛火上烧了三遍,再用碘酒冲洗消毒,才开始用剪刀将腐烂坏死的肌肉组织减掉,一边剪,一边问暗一,“他的伤口要重新缝合,是用我特制的线,还是用府里的线?”
“有区别?晏大夫有冰蚕丝。”暗一见过晏大夫的冰蚕丝,缝合伤口是极好的。
“我的不会留疤,伤口内部的线可以直接被人体吸收,晏大夫的不可以,拆线时会出点血,有些疼,还会留疤。”虽说冰蚕丝也算是缝合伤口极佳的线了,但是她特制的线才是医疗上的缝合线,“不过,我的线还在醉生梦死的药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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