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江筠的无限佩服,陈跃飞自愿担任江筠的“交通员”。
有些题目江筠听不懂的,会抄下来,侦查员陈跃飞拿到之后,会跟徐志坚一起偷偷琢磨一阵,似懂非懂地再去交给曹老师。
曹宝生超级乐意解答问题,经常在课堂上抛开教学大纲只针对纸条上的问题做详细的讲解。
甚至乎,曹宝生还会讲一些物理化学的应用题,课堂上竟无一人提出异议——听课的同学中,有一部分人是不看书的,还有一部分人是根本不带书的。
本以为高中生活就是如此平稳度过,谁知上了两个月,又出事了。
在出事前夕,杨冲去乡下奶奶家,在村里听说有人会来刘家集中学针对高级知识分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思想改造运动,在班上跟陈跃飞他们吵架的时候说了出来。
陈跃飞觉出不对,悄悄告诉了曹宝生。
知识分子最心疼的就是自己的心血被毁掉,曹宝生一听也慌了。他周末回京城大学的时,已经看到有同事被抄家,家中藏书被毁得一干二净。他还庆幸自己为了保险起见,把教学有关的书籍笔记都分批带到了刘家集中学的宿舍,藏在了床底。
如今看来,也还是不保险。
陈跃飞的正义小宇宙爆发:“曹老师,你要是信得过我,把这些书都交给我,我替你保管。”
曹宝生早没了主意,只要能保住这些书,怎么都行:“这里面有我的教学笔记,能看懂的话,不听课都够了。千万要妥善保管!”
他带着托孤的悲痛心情,把高中大学的数理化教辅统统交给了陈跃飞。
当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小字报贴满了校园的时候,陈跃飞的搬运工作也全部完成了。
曹宝生的宿舍里,那些去抄查的人没有搜到任何字纸,批他的理由就成了在课堂上信口开河,看不起农民兄弟,思想属于极其恶毒,必须严惩。
大院里的子弟,基本上就不出门去上课了。
外界闹哄哄的的气氛,也传了一些流言到大院里,总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会人心惶惶,张秀英就是其中之一。
张秀英在其他家属那里听到了外界闹事的风声,生怕江筠也出个什么差错连累了家里人,回到家对江筠盯得更紧了。
江筠从陈跃飞那里拿了一本曹老师的备课笔记,如获至宝,惦记着迟早要把笔记还给人家,索性拿出作业本来把备课笔记全部誊抄一遍,完全沉浸在边抄写边搞懂数学题的乐趣中。
一直瞄准江筠想要找碴的张秀英,偷偷摸摸的推开小屋的门,蹑手蹑脚的走到江筠身后,伸出手来一把抓过曹宝生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让张秀英嗅到了包庇窝藏的气息,心一横,手下用力,在江筠反应过来之前,把教学笔记一撕两半。
江筠一愣,气得头冒青烟,心头突突乱跳,劈手抢过被撕坏的笔记,怒声喝道:“你想干嘛!”
张秀英大声吼:“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写什么,你想害死我呀!”
江筠也吼回去:“我看书呢!怎么着你了?!”
张秀英伸手又来抢,想把笔记撕碎:“看个鬼书!看了就不用吃饭了啊?外面都在贴大字报呢!批的就是你看的这些鬼东西!”
江筠的体力在这半年里有了长足的进步,打不过张秀英,也不至于保不住自己的物品:“你不嚷嚷谁知道啊!”
气死她了,一个张秀英一个江兰,两个人比着把家里的底兜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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