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学校里的女同学们大吵了一架,回去见面有些尴尬,但是连续请了半个月的假,病好了也不肯去上课,就太过分了一些。

纵是庄叔颐十分的不情愿,但还是回去了。当然是扬波送她去的学校。庄叔颐不开心得太过,提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要求。

先是要吃芝麻桥头的小馄饨,又要他骑自行车载自己去学校,愣是不肯坐车去。换做别人大抵早就不肯骄纵她了,只那扬波面色不改地全答应了。

这才让庄叔颐稍微高兴几分。

不过,这高兴在她看见学校的圆顶之后,又立刻消失不见了。她虽爱读书,但是却不爱去学校。第一点,大概便是那群和她不合的女同学。

第二点,哎,这第二点不说也罢,含在嘴里也觉得难以忍受。

“叔颐,你总算来上课了。我都以为你要休学嫁人了呢。那我可要寂寞了。”赵珍妮亲亲热热地凑上来,挽着她的手往座位走。

“我看你没了我才不寂寞呢,不过是怕没有卷子好抄吧。”庄叔颐笑嘻嘻地打趣道。

“对了,还说这件事呢。上次的英文考试你不在,我可惨了。”赵珍妮赶紧卖惨。“还有啊,你不在的时候来了个新同学,英文很好呢。周明惠本以为能趁你不在可以拿个第一呢。”

“怎么不是她咯?那是王袁晓吗?我记得她英文也很好。”庄叔颐四处看了看,便觉得少了许多人。“怎么没见到她?我还以为我已经是最晚来的了呢。”

“你自然是最晚来了的。哪有人比你晚的。她不会再来了。”赵珍妮的消息最为灵通,在座的女同学家里出了什么事,她最清楚不过了。

“她和城东百货的少东家订了婚。既是订了婚约,便也相当于出门子了,自然不能出来抛头露面了。”

“什么话呀?又不是旧时代的封建女性,为什么不能抛头露面?嫁给他,又不是卖给他了,凭什么不能继续读书呀。”庄叔颐立即愤愤不平地说。

王袁晓便是那个曾和庄叔颐为废除汉字争吵不休的姑娘。她喜欢读《新青年》,最是崇拜鲁迅先生这等文化斗士,说起话来向来是铿锵有力的。

若说是别人会遵循这等旧例,庄叔颐并不奇怪。但那可是王袁晓,一个最激烈反对封建旧俗的新式女性,怎么可能会愿意如此行事呢?庄叔颐不信。

“你这个爆竹脾气,一点便要炸啊。又不是我不让她来读书的,你同我说也没用。”赵珍妮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没和你说那新同学呢?你可知道那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庄叔颐立即四处查探。“我没见着啊。”

赵珍妮立即抓了她的手,偷偷地画了画方向。庄叔颐顺着方向偷偷瞟上一眼。那位置上确实坐了一个脸生的小姑娘。

但是那姑娘脸蛋圆圆的,眼睛细长,梳着个乌黑的辫子,看起来半点不像是外国人啊。庄叔颐趴在赵珍妮的耳边悄悄地质疑。“她是哪国人呐?我怎么看不出来。”

赵珍妮听了,立即噗嗤笑了出来。她见惊动了其他人,赶紧捂住嘴,带着庄叔颐继续向前走,然后凑到耳朵边上悄声说。“她是个日本人啊。”

“日本?”怪不得了。庄叔颐了然。这算什么外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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