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叔颐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前几日和来探病的女同学发生过争执,有点不太好意思去学校。她知道那一场说是争执,不如说是她单方面的闹脾气。

“我们今天出去玩呗。”庄叔颐日常撒娇。

“你的脚还没有好吗?”陆欆翊觉得奇怪,不过是扭了脚,怎会这么多天都没有痊愈。可是那白医生是个杏林好手,祖上还做过御医,后来大清没了才回的永宁。

庄叔颐摇头。“没好,没好,可疼了。你快走,你今天不是约了我阿爹一起谈事吗?我不管你们的事,你们也别来管我。”

“大舅父有事,今天我就没事了。况且我是你表哥,我不管你,谁管你。”陆欆翊不平起来。

“多着呢。我阿爹、我阿娘、我哥哥……连阿年都要管我,你们太烦人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规矩。这规矩都是无聊的大人制定出来,诳我们的。”庄叔颐说了大实话。

陆欆翊反驳。“怎么是诳你的?”

“表哥,别的不说,就说这《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可是你看,清朝的人不就要剃头才能有活路吗?然后大家就一边读《孝经》一边剃了个老鼠尾巴似的的发型。”

庄叔颐不停气,又接着说。

“现在呢是民国,彰显民主自由。可是呢,不解开辫子也要枪毙。现在嘛,便是一边读《孝经》一边梳短发。说什么头发也是父母的赠物不可丢弃,还不是用来诳小孩子的。”

陆欆翊这下子,没什么话好讲了。他便是说得出一句,也辩不过她接下来的一万句啊。怪不得大舅父教训她从来没成功过。这尖牙利齿的丫头片子。他叹了口气,不说了。

“带我出去玩。”庄叔颐扯着扬波的袍子角,晃了又晃。“带我出去玩嘛。”

“你别想了。你阿爹今天就在外院的西厢房谈事。你要是敢溜出去,不被他抓住才有鬼呢。”陆欆翊好心地给她提了个醒。

之后自然是被不甘心的庄叔颐抓壮丁了。“我不管,表哥,你不帮我想办法。我就……我就打电话去给姑姑,说你又欺负我。”

“好好好,怕了你了。你这个告状精。连电话这样的稀罕物也拿来告状,真是奢靡浪费。”陆欆翊拿她没办法。要是他阿娘知道,别管这丫头说什么她肯定信。

“哼。表哥你以前那么欺负我,现在这叫因果报应。”庄叔颐跟阿娘去听过几次佛经,念起这些东西那是熟得不能更熟悉了。

“你啊。”陆欆翊哭笑不得。

“你欺负过她?”扬波突然地出声了,倒叫吵嘴的两个人吓一跳。

“没没,表哥是个傻子。小时候他可好骗了。”庄叔颐像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傻乐起来。

“你笑些什么?等等,你告诉我,你笑什么?”陆欆翊顿觉不妙。

“不,不,没什么。”庄叔颐捂着嘴,逃到扬波身后,不肯再答话。

陆欆翊还想去捉她,但是扬波一抬起手,他便没了法子。“扬波,你让开。”

“别气。她是个小孩子。”扬波这眼角明显带笑意。

“哼,谁说的?熊孩子就该打一顿。”陆欆翊从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严肃的大人,否则怎么会和庄叔颐这丫头打成一片呢。纵使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依然小孩子气得很。

“熊大人也该被打一顿。表哥,熊大人。”庄叔颐撅起嘴,说。

“你们俩别闹了。”扬波被两个人圈在一起,差点被这俩给绕晕了。“不是说要出去吗?还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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