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清楚我们几个孩子的心思,便趁着骁靳病倒之际将婚礼延期,说是等到大少爷学有所成,再成家也不迟。

听说倭寇之地有种蚌类,名为万松蚌,有极小几率磨砺出长佩珠。适用于给巫师提供法力,本身也是很有灵性的法器。骁靳毛遂自荐,向族长请缨,为及日村带回此等神物,彰显储位实力。并向思晴的父母许诺,不成就一番本领,绝对不回几日村。

我清楚,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我;又或许,他想借机逃离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

因此,他才在临行前叮嘱我:“好好照顾你自己和思晴,等到你十八岁,我会写信给我母亲,让他还你自由之身。到时候,你就穿过樁生秘林,一路向南走……带着思晴。”他停顿了许久才说出最后四个字。

我既感激又惭愧,竟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我等你回来,思晴是有头有脸的大小姐,跟着我实在太委屈了。”

“胡说八道什么,”他安慰我,“这是地图,你拿好,我照着爸爸房间里一笔一划画出来的,你们照着地图逃走。在标有红星的地方,我会留一些财物,到时候你们拿着这些钱好好生活。”

我打开卷轴,幼稚的笔触浮现眼前,每条道路都是弯弯曲曲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知道我最差的就是画画嘛!”他一把夺回地图,“这还是趁我爸早晨采气时,我偷溜进他房间画的,连续二十几天四点起床啊!你还好意思笑我!”

“谢了。”我握住他的胳膊,纵使有千万句话在嘴边,也没能说出口。

之后的三年,我和思晴每天抵御大人的监管,偷偷约会。被抓住了就是一顿毒打,但我认为生活待我不薄。每个月十五日,会有一只喜鹊把骁靳的信带给我,他说在外面过的很好,我根本不信,倭寇之地物资贫乏,怎么比得上家中温饱不愁。

“程巍,听说骁靳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思晴抱着我说。我们见面例行有一个长长的拥抱,像是在化解难以消解的相思之苦。

“思晴,记得我之前告诉你骁靳少爷离开前一天向我说的话吗?”我把鼻子埋在她卷曲的秀发里,茶树油清新的香味逐渐蔓延到我的鼻腔。

她灵动的眼睛眨呀眨:“你说他会还你自由!”说完,激动地吻上我的嘴。

“是啊,他这次回来一定是帮我们渡过最后的难关!”

在棕榈树叶铺就的“床垫”上,思晴解开衣带,露出婀娜曲线。露水从树上落到她的鼻尖、肩头,顺着背部一路往下,阳光照着皮肤表面可爱的绒毛,她的身体比初见时的衣饰还要闪耀。两千年了,我再也没见过如此美好的景致,如同太阳,不再向我展露笑颜。

“只有最后两天了,程巍,我真想现在就跟你走!”她的鼻头摩梭着我的嘴唇,我感到生命是可以互相连结的。

我也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等到十八岁当天晚上,我就在这里等你。现在还不能走,”我抬抬右脚,一条草链上挂着一块绿色石头,正一闪一闪发着光亮,“必须恢复自由后让邓管家把它取下来,否则无论去到哪里,他们都一清二楚。”

“我还不信了!”她随手捡起块有些份量的石头,往地上一砸,分出许多尖锐的碎片,“你脚往回收着点,别让我割到了!”

可任凭她怎么用力,草链没有留下丝毫划痕,我看到她鬓角的汗水:“好了!别在意这些,反正马上就要被拿掉了,少爷会帮我们的。”

太阳将要下山,深深浅浅的马蹄声朝我们奔来。只听一马当先,嘶吼之余有个大包袱落在地上。我和思晴环顾四周并没有蹊跷,便牵手前去观看,棕色的麻布依稀现出人形。

“程巍,是个死人……我害怕!”思晴抓紧我的手,脚步迟缓起来。

我攥着她慢慢向前,把她放在身后,穿着棕色衣服的人发端齐耳,穿着全黑布鞋,是个成年男人。嘴里似乎还有微弱的喘息声:

“救……救命……”

思晴担心我的安危:“程巍,快走!”

“他还有气呢!”我说。

轻轻用手去帮他翻身,定睛一看,竟然是骁靳!

“大少爷!大少爷!”我几乎在嘶吼了。

思晴轻轻触摸骁靳的脉搏,突然开始啜泣:“程巍,骁靳少爷脉象微弱,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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