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这几日有些无所事事。

春闱将至,便是京师里也是一片肃穆。无论是清廉忠臣还是奸佞之辈,在这等紧要关头,都变得极为安分。弹劾的不曾弹劾,诋毁的亦不曾诋毁。

都只想着此事能安安稳稳渡过。不过还是有一些心思活络的人不愿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想要借此一举成名。

开始打探主考官的消息,探查一下内定的是何人,好知道兴趣爱好之类的。做文章的时候方向往那边偏一点,总归是好的。

沈昭也收到了消息,据说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是都察院右都御使赵鉴和吏部左侍郎郑作瑜。崇仁皇帝的确懂得一手平衡之术。

瞧瞧今年这主考官,赵鉴显然是程党的人。而吏部虽是程党的地盘,但是这郑作瑜所在的郑家与窦家却有两姓之好。郑作瑜的堂妹嫁与了窦家嫡支做太太。

双方各有一人,倒是可彼此牵制。不过先前听闻程濂在崇仁皇帝手上屡屡受挫,原以为崇仁皇帝对他有所不喜,却不想恩宠一如既往。

很明显,正二品的右都御使才是这次会试的正主考官,而郑作瑜不过是从旁协作。

历届会试都是网罗人才的好时机,想必几位内阁辅臣也是坐不住的。定会好好谋划一番,为自己门下新收几个得力后生。

不过这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能金榜题名,一日看尽长安花;也有人会名落孙山,调至偏远之地,郁郁不得志。

这种时候,对沈昭而言也是十分关键的。所谓能金榜题名的不一定是有才之士,那名落孙山的自然也不一定是胸无点墨之辈。

因此,她早就写了信,让笔墨店里的伙计仔细关注来往的学子。如今已入二月,赴京赶考的学子均已在各大客栈住下,天子脚下的笔墨店怎么也要去逛一番。

若是有才之士,大可结交。不论是否能够金榜题名,只要运道不太差,总能让他有出头之日。

其实在这个时候,不止京师,地方也同样值得注意。

会试一到,便意味着庶吉士三年考满已经结束。运道好的自然是留在翰林院或者六部六科任职,运道差便只能调往地方。

比如归善县新任知县罗松生。

罗松生,字季柏。祖籍温州府永嘉县。他是永明六年的二甲进士,点庶吉士,考满后外放归善任知县。

罗家祖辈皆行商,亦是永嘉有名富豪之家。只是家中钱财虽有,却一直无学识出众的晚生后辈,致门第不高,无甚清望。

因此可想而知这罗松生能高中对家族而言是多大的荣誉。据说知晓他天赋异禀之后,便倾全族之力,供其读书。罗松生亦不负所望,点庶吉士,观政翰林。

却不想三年之后,并未如意成为翰林清贵或者入主京师中枢。而成为偏远之地的知县,想必不论是他本身还是其家族都十分遗憾或者说愤恨。

因为据沈昭所知,这罗松生才学气度皆不凡,不至于沦落到外放知县的地步。这其中只怕还有隐晦之事。

听京师茶馆里的人闲谈之意,似乎是罗松生此人性情较为耿直。在翰林院观政之时,似乎得罪了里边位高权重的学士。

因此散馆之时再定品级,便将归为下等,就任归善知县。沈昭虽不知他如何得罪了人家,但想必得罪得不轻,否则就算外放知县,也不该放到惠州这种地方来。

沈昭对罗松生的为人并不了解,是否耿直她不清楚。

但是她听闻罗松生到达归善县衙之后,发现衙门从上到下都十分散漫,毫无规矩可言。顿时发了火,将那些不安分的人都敲打了一番。

同时提出一系列有关衙门行事的章程,倒非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章程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实行了。可见应当是个做实事的。

沈昭觉得若是有机会,她定要会一会这新任知县。可惜的是,这个知县年方二十五,膝下虽有子嗣,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公子。

她便是想与他们结交,都十分困难。人家堂堂县令夫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地赴一个小姑娘的约吧。莫非要让她母亲出面?

可是如今的沈家到底门第不高,他们未必知道有这么号人。便是知道,以她母亲的身份主动去结交朝堂官员,怕是容易起疑,风险太大。

沈昭觉得还不如想办法打探一下罗夫人的行踪。初来乍到,归善县的清丽景色亦不是,总要逛一逛才对。到时候,她便可趁机来一场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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