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松生的脸色有些难看。

沈昭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说话的语气却平淡无波。

“罗大人,我如果想威胁您,您觉得您今日还能如此悠闲地在此喝茶吗?您应当清楚,我同锦正绸庄可无半分干系。

那日提醒此事,不过是不愿大人陷入困境。这锦正绸庄不是今日才有,而行事却一向如此。莫非历任县令就无一人发现吗?此事还望大人仔细思量。”

这样的话让罗松生忍不住陷入沉思。

他原想着,京师之中无他施展之处,这小小县城总能让做出一番功绩来。幼时亦听闻,沿海之地,私运泛滥,匪患颇多,却不想严重至此。他随意一逛,就能发现私运之地。

如此明目张胆地行私运之事,这归善县衙之人,又怎会毫无察觉?除非是他们无力为之,只能任其自然。既然前任县令无力为之,他自然也无力阻止,否则何至于此。

此事……确实是他鲁莽了。

这么一想,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似乎确实没有恶意。可她为何要这般做呢?难道仅仅是不忍看他陷入困境吗?这话着实不可信。

“那沈姑娘今日前来是何意?”

沈昭闻言,神色一顿,抬眼看向罗松生,似笑非笑地道:“不是您下帖邀我过来的吗?”

“事已至此,沈姑娘何必再遮遮掩掩。”罗松生略有不满地哼了一声,神色间满是无奈之意。

沈昭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罗大人觉得归善县城如何?可否让您大展宏图?”

罗松生神色一僵,这话问得可是十分诛心。这地方要是真的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尽办法离开。“沈姑娘不妨直说。”

沈昭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晓大人德才兼备,沦落此地,实乃小人戕害。大人只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便可得锦绣前程。”

罗松生听闻,许久不曾出声。他仔细打量着沈昭,见她面带微笑,神色坦然,心里头无端有些慌乱不安。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不像是故弄虚玄,倒叫他看不透啊。

“这话是姑娘之意吗?”

“当然是我的意思。”沈昭微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不咸不淡地说道,“大人只管安安稳稳在归善县待着,兴许三年之后,又别有一番天地。”

沈昭的语气平平淡淡,可话里的内容却足以让人心惊。罗松生的脸色终于绷不住,露出惊诧之色来。他沉声说道:“沈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昭便淡淡一笑,十分坦然地道:“大人尽管放心,说出的话我是不会收回的。您在等待时机,我也在等一个时机。那一天不会太晚。”

罗松生对这话不置可否,不过神色好歹是平复了。他沉默片刻,又问道:“沈姑娘,此事我如何能信你?”

沈昭早知他有这么一问,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小姑娘,的确让人难以信服。她微低着头,凝眸看着平静无波的茶水,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罗大人可别忘了,绸庄一事可是我提醒您的。您既然探了沈家的底,便该知道,陈大人即将进京之时,曾来沈家府上做客。家父与陈大人恰为同窗好友,志趣相投。”

沈昭这话说得似是而非,却让罗松生忍不住打起精神来。看向沈昭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与按耐不住的欣喜。

他怎么忘了,余家虽败,可窦家却是恩宠正盛。且当年余家同窦家是交好的,他们能搭上窦家的线还真不算奇怪。

若是他能搭上窦家,别的不说,至少不必守着这归善县衙。沈行书若不是身份特殊,定然早已离开惠州。沈家这些年在归善能如今这局面,兴许也是窦家暗中支持。

这么一来,沈昭能知晓绸庄一事也不足为奇,毕竟有窦家在后头撑腰。不过,这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不知沈家想要我做什么?”

俨然将沈行书当成背后的人了,而沈昭不过是个递话的。

沈昭也不拆穿,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大人尽管放心,等您平步青云之时,自会有事相求。”

罗松生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便少了些许,没有点明的事做起来总归让人心里没底。不过这事现在也不着急,等时机成熟,沈家总会跟他说清楚。

这一次,沈昭算是借势而行。

好在罗松生对朝中局势了解得不过透彻,她这么一说,他倒信了。不过她这话半真半假,也容不得罗松生不信,往后罗松生要是升官,还真得靠窦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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