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去向沈先生请教制艺,可惜却再也没有见过她,只能偶尔听到她的笑声从后院传来。

身边的小厮提醒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正看到沈昭在一盏六扇雕花镂空走马灯前犹疑不止,仰头跟沈行书说了几句话,也不知是说了什么,总之片刻后就转身离去,那花灯也没要了。

见此,他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小厮低声吩咐了一番。

小厮小跑过去买下了花灯,又追上沈行书他们,将花灯递过去。他不知道小厮是不是按照他的话说的,总之沈昭没有伸手,是沈行书接过的。

不过,他好像看到她抬了头,隔着层层帷帽,交织不断的人群,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于是,脸上的笑容就更温柔了。

直到她的身影隐入人群中再也见不着了,他才转身上楼。

一进雅间,就看到季槐半卧在软榻上朝他笑得意味深长,“孟兄,沈行书那女儿闺名为何?”

孟湛听闻,忍不住皱眉,“你问这些做甚?她一个姑娘家,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闺名,岂不是有损闺誉?”

季槐闻言就笑了起来,“问一下都不可以。怎么,怕我跟你抢人啊?你方才吩咐小厮做的事,我们可都看到了。”

孟湛一愣,反应过来才发现苏修允也是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他有点恼怒,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还不是你说话没有分寸,惹人家生气了,我自然要赔礼道歉的。”

季槐见他欲盖弥彰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得更欢了,认识孟湛这么久,他还真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之前在京都的时候,那么多名门闺秀对他暗送秋波,他都不假辞色。偶尔去茶楼画舫听听曲,他也是孤身一人,从不让人伺候,干净得跟个和尚似的,原以为是不解风情,却不想心里早就藏了个人了。

还是这般明艳的美人,就是年纪小了点,也太聪明了点。

“这沈行书倒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季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道,“不过沈姑娘这口齿也是真的伶俐,对我父亲和舅爷爷的事也是张口就来,平日里怕是读了不少书吧。”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不过,女子无才便是德,知道太多总归不好。”

孟湛不太喜欢季槐这么说话,这会给他一种季槐觊觎他喜欢的姑娘的感觉,而且他这些肆意评论的话也确实不好听。

孟湛不咸不淡地道:“沈先生满腹经纶,沈姑娘自然也弱不到哪儿去。庭植,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针对沈先生。”

“谈不上针对不针对。”季槐淡淡的笑了笑,“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家念叨的。不过说起来,他真的甘心在这种地方待一辈子啊。”

孟湛觉得季槐这句话有点讨打的嫌疑,当年那些事虽然都被压下了,但像他们这些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哪能不知道一点事。

沈行书今天会待在岭南究竟是为什么,季槐心里能没点数吗?还要这么直接说出来。而且这话也说得跟沈行书想要欺君罔上一样。

苏修允就在一旁轻声说道:“这是今上的旨意,沈先生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季槐便哼了一声,这话他可不信。“寻常的姑娘能对朝中大臣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这难道不是耳濡目染的结果吗?”

孟湛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庭植,这事应该是你多虑了。何况现在的余家已经被彻底压下去了,单靠沈先生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季槐便不再说话,他当然也知道单靠沈行书成不了气候,不过这么一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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