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村里各家各户鞭炮齐鸣,年的味道十分浓郁。

白泽眼神带着嘲弄,放下心事,打算先去无利不起早的田叔家看看。

随着生活越来越好,荷叶村家家户户早已经换成人高的砖墙,只有老白家还是十几年前土墙。

田富贵家别的方向自然也早就码上砖墙,唯独与白泽家中间一直还是隔的篱笆杖子。

原因很简单,篱笆杖子能活动。

多年下来,老白家大槐树那头近十米宽的院子,被田富贵老鼠打洞一样今日一寸,明日三分的慢慢侵占。

至今为止,田富贵早晨起床都习惯性地踹一脚篱笆杖子。

不过篱笆杖子早已经死死地顶在老槐树上,看样子要不是几米粗细的老槐树屹立不倒,田富贵恨不得推着老槐树再占几寸老白家的院子。

白泽动情地摸了摸老槐树苍劲的树皮,走向了隔壁。随着风儿吹拂,两颗老槐树发出哗哗地声响,寸步不移地守护故土。

推开院门,田富贵正在门口点炮仗,正好在白泽到来时,炮仗噼噼啪啪作响,风头一吹,将白泽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

千响的鞭炮好一阵儿才消停下来,酒虫在白泽的羽绒服里吓得瑟瑟发抖,使劲往里面又钻了钻。

田富贵吸了一口用来点炮仗的香烟,满脸堆笑地拉着白泽进了屋。

大年三十的早晨,田富贵一家三口外加上白泽一个外人围坐在饭桌上,一起吃了一顿虽然卤子齁咸,却让人食不知味的面条。

田富贵的女儿去年刚从本省的一本毕业,想当年他女儿刚考上大学时,田富贵大宴宾朋,村里人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碍于面子,都捧了个场。

可不想,为了省下一点菜钱,田富贵要求做菜大师傅使劲放盐,齁得众人吃不下几口菜,只能干喝酒解渴。

空着肚子喝酒,不一会儿村里人就都醉倒,各回各家去了。

做菜大师傅眼见不对,怕自己做菜的名声坏了,回去后偷偷把消息透露了出去,村里人也算再一次见识了田鼠的抠门。

其实田富贵也不是故意针对村里人,他家里顿顿都是如此,哪怕今日是大年三十,桌上这寥寥的几盘菜,吃起来也都十分下饭。

田富贵的女儿田真在乡下看来,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老姑娘了,她扶了扶鼻梁上酒瓶底厚的近视镜,手上筷子扒拉着菜,可是太咸实在下不去口,只得作罢喝了一口清水。

这姑娘放下水杯,盯着白泽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的光头发了一会儿呆,被田富贵老婆狠狠掐了一下,终于想起父母分配给自己的任务,急开口道:

“白小弟也高三了吧,怎么样,有想考的大学吗?”

对着一个高中生,话题的展开总是离不开成绩,白泽早已经是饱经邻里问题轰炸的战士,更何况他一直警惕着老田家三口人,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听到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白泽长舒了一口气,成竹在胸地答道:

“当然有想考的,但是成绩一般,到时候肯定是根据分数来定学校。”

说到这儿,白泽气都不喘一口,经验丰富地话题一转,反问道:

“小真姐现在什么工作啊?月薪几千啊?有没有对象啊?”

田真被这一套扎心三连击呛得暂时说不出话,看着白泽跃跃欲试的眼神,怕是她只要回答一个问题,延伸问题马上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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