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的宅院在柳河镇的东边,整个宅院占地二十多亩,是柳河镇上首屈一指的人家。
今日洪家祭祖,从早上到太阳落山,折腾了差不多一天,到了晚上,祭祖结束,整个洪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大摆筵席,热闹无比。
哪怕就在柳河镇外面,就可以看到洪家的那片宅院之中辉煌的灯火。
就在洪家宅院后院的一间饭厅里,洪家的老爷子洪成寿,洪涛,还有洪涛的父亲洪定,洪涛的三叔洪繁,洪涛的四叔洪荣共坐一桌,一边吃着菜,一边等着洪安回来。
洪老爷子洪成寿有四子两女,那两个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他的四个儿子,就依次取名“安定繁荣”,以象征洪老爷子对洪家未来的期许。
洪涛的大伯洪安与三叔洪繁,平日都在与青禾县相邻的云涛县中打理着洪家在云涛县的产业,洪家在云涛县的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有四百多亩地,还有两个油面作坊,这云涛县的产业,还是洪老爷子当年当家的时候借着洪涛祖父的名声打拼下来的。
而洪涛的父亲洪定,则是柳河镇的亭长,虽然无品无阶,但在柳河镇,同样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洪涛的四叔洪荣,在在青禾县的刑捕衙门之中当差,做了一个书吏。
洪涛的一个大姑和一个小姑,一个嫁到了平溪郡城,一个则嫁到了青禾县内的另外一个镇上的大户人家,洪老爷子这一辈还有两个兄弟,也就是洪涛的两个叔公,当年和洪老爷子分家的时候争不过洪老爷子,都分出去了,两个都在平溪郡城,一个开了一个客栈,一个则有一个布庄,开布庄的那个叔公叔公因为好赌,一点家产早已经败光,老婆跑了,家道中落,好多年都没了音讯,开客栈的那个叔公一家日子小康,还过得去,不过似乎是因为当年和洪老爷子不和,在分家之后,和柳河镇洪家这边来往的也就比较少了。
今日祭祖,洪老爷子也不由想起了洪家的往事,有些感慨,在饭桌上絮絮叨叨的说起家中的事情,感慨着洪家眼下局面的来之不易。
在说完这些之后,洪老爷子看了看桌边空着的那张椅子,再看看外面的天色,眉头不由微微皱了皱,“洪安怎么还没有回来?”
房间内都是洪家的核心人物,所以大家有什么事都可以直说,洪涛因为在洪家的这一代中出类拔萃,是唯一还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不像他的那些堂兄堂弟,一个个要么庸庸碌碌,要么沉迷酒色,要么吃不了苦,都不是练武的料,因此洪涛被洪老爷子寄予厚望,在国术初试之后,也可以参与到洪家的这些机密事情之中,耳濡目染,被洪老爷子当成洪家的接班人来培养。
“大概那个人做事会费点时间吧,毕竟百丈山也不小,严铁匠的儿子要是真往山林里一钻,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找到,把事情办完会耽搁一点时间!”洪定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要是再过两炷香的时间大哥还没有回来,我就让严管事带人去接应一下!”
“嗯……”洪老爷子点了点头,脸沉若水,“做完这事,柳河镇上那些等着看我们洪家笑话的人就能消停一下了,洪家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基业,不能败在我们的手上。等到将来洪涛进阶武士,我们洪家在柳河镇上的地位,还能再保五十年。”
“父亲说得是,柳河镇上的那两百亩养士田,是我们洪家在柳河镇起家的根底,说什么也不能让外人给占了去,严家的那个毛头小子想要成为武士,哼……哼……那就等他将来投胎后再说吧!”冷笑着说这话的是洪荣,洪荣长得和洪老爷子有四分相似,不过脸型却更长一些,双眼如缝,嘴皮薄如纸片,看起来就是工于心计的人物。
在饭桌上,洪荣是唯一一个穿着一身公服的人,这身公服在刑捕衙门之中不算什么,但在柳河镇的那些普通百姓的眼中,却有着莫大的威力,洪荣非常清楚这身公服在柳河镇普通老百姓眼中代表什么,所以每次洪荣回到柳河镇上的时候,都会刻意的穿着自己在县城刑捕衙门的这身皂色公服。
柳河镇上那两百亩养士田都是在柳河边上的上好水浇田,这片田,还是洪涛的祖父当年进阶武士的时候受封来的,按照大汉帝国的规定,养士田并不完全算作是洪家的资产,洪家仅仅是拥有那片养士田的使用权和收益权,在洪涛的祖父死后,洪家已经三代没有出过武士,武士之泽已断,如果这个时候柳河镇上有人进阶武士,那柳河镇的那两百亩养士田,就会受封到新武士的名下。
养士田原本是大汉帝国为了激励民间的良政,但所谓吃下去容易吐出来难,这个时候要让洪家把那两百亩上好的水浇田再让出来,无异在洪家身上割肉,不仅如此,因为养士田是免税的,这些年洪家在镇子上侵占并购的不少土地,经过一些手段,都挂在了养士田的名目之下,一旦洪家失去了养士田的这个招牌,青禾县里重新厘清柳河镇上的田地,洪家这些年逃税漏税的那些手段,就再也不管用了,每年还要花出一大笔钱交税,这对已经习惯了在柳河镇上作威作福的洪家来说,完全难以接受。
除了养士田之外,柳河镇上一旦出现别的武士之家,按照大汉帝国的规定,洪涛父亲亭长的位置,同样保不住。
也正因为如此,洪家才把严家当做了眼中钉和肉中刺,绝不允许柳河镇上除了严家之外还有别的人家能出武士,严礼强一有进阶武士的苗头,洪家哪怕花重金请来亡命徒,也要把这个苗头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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