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霍光长笑道:“自古英雄配美人,为了增加看头,更能使我国上下军民清楚陛下发扬剑术的心意,微臣有另一个提议。”

昭帝不以为然道:“大将军的提议总是非常管用,快说出来吧!”

霍光凌厉的眼神横扫全场,缓缓道:“微臣提议的是今次比剑的胜出者,可带领大军平乱,岂非天大美事,请陛下钦准。”

众人一齐起哄。昭帝听得微微一愕,暗忖若自己不敢下此命令,等于明着告诉殿内诸臣他怕了,沉吟半晌仰天笑道:“如此一来,今晚宫廷之战,势将千古传诵,朕就如大将军所请。”

龙囗一开,此事立成定局。刘病已不由暗赞霍光厉害,亦看通了他的阴谋,不问可知,假若许伟战胜了他,自可由他领军出征。

这时全殿之人,均知道刘病已有点不妥了。

昭帝眼光落在刘贺脸上,淡淡道:“昌邑王对此有何意见?”

刘贺暗忖假若刘病已败阵,自是怨不得人,死了还好,但若能杀了许伟,却可为自己出了这囗鸟气,点头道:“病已曾和我说过,他只精于杀人之道,仗剑表演,反不擅长,所以若想见识他的本领,实不应对他有任何限制。”这样说,等若表明要两人生死相搏。

霍成筠忍不住抬头偷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威武,娇躯一颤,流下热泪,刘病已看入眼里。

众人的注意力回到场内刘许两人身上。许伟脸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刘病已则是平静至近冷酷,进入太极剑法养心守性的状态。

“当!”剑战开始。

许伟转向刘病已,摆开架势,双足弓步而立,坐马沉腰,上身微往后仰,在灯火下烁芒闪闪的金光剑遥指二十步外的刘病已,剑柄紧贴胸前,使人感到他强大的力量,正蓄势待发。

刘病已双目低垂,铁剑触地,有若老僧入定,面向昭帝,仍以肩侧向着许伟。

两人虽未动手,但众人都强烈感到动静的对比,形成了使人透不过气来的张力。

许伟那知这种静态乃刘病已太极剑法的精要,还以为对方因身体亏损,心生怯意,哈哈一笑道:“刘兄弟不是胆怯了吧!”

众人给许伟这么一说,均觉病已畏怯,议论纷纷,昭帝和霍光亦露出不悦之色,刘贺更发出不屑的冷笑。

这并非说他们眼光不够高明,而是重守不重攻的精神,实与当时代的剑术和心态大相径庭。试问两敌对垒,谁不是全力抢攻,务求一举毙敌。

刘病已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淡然道:“上乘剑术,岂是许兄弟所能知之,动手吧!勿要别人误会许兄弟是只懂逞囗舌之徒。”

许伟气得两眼射出森寒杀机,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金光剑电射而去,疾刺对方肩下胁穴,又准又狠。

两席立时爆出震天喝彩声。

刘病已平静无波,丝亳不受替对方打气的声音影响。他早知一动上手,便难再伪装身疲力弱,否则定被剑术绝不下于自己的许伟干掉,但他却可在策略上引他入。

许伟欺他气虚力弱,所以一上必是全力抢攻,兼之许伟对他恨意甚深,又想消耗他的体力,下手绝不容情,不留余地的招招硬拚,如此便中了他的计。

比体力,许伟又怎是他这受过严格体能训练的人的对手。

所以在许伟以为消耗他体力之时,却其实刚好相反,被消耗的正是他许伟自己。

何况他还占了铁剑重了三、四倍的便宜,硬拚时吃亏的自是许伟。

金光剑已至,射向左胁。

刘病已一声不响,往后右侧斜退一步,扭身,重铁剑离地斜挑,正中金光剑尖,正是对方力量最弱之处。

金光剑那受得起,立时荡开。

这回轮到众人一阵采声,叫得最厉害的当然是张家之人,张彭祖差点连手掌都拍烂了。

许伟也想不到对方剑术更胜上次动手之时,怕对方乘势追击,金光剑挽起剑花,回守空门,待要再出剑时,对方转过正身,重铁剑微往内收,似欲攻来,吓得他退了一步。

就在此时,刘病已手持的剑轻颤一下,堕下了少许,露出面门的破绽。

许伟大喜,暗忖这小子第二剑便露出疲态,那肯迟疑,“嗖”的一声,举剑直劈,似要劈向对方铁剑,到了与肩膊平行时,身体前冲,手腕一沉一伸,由直劈改为平刺,斜标对方面门,同时飞起一脚,疾踢对方铁剑,誓以一招毙敌。

他的动作矫若游龙,一气呵成,杀气腾腾,看得众人目定囗呆,都为刘病已担心起来。

刘病已冷然看着狂若毒龙的金光剑,迅速横移,铁剑反手一挥,重重击在金光剑上。

“笃”的一声,金光剑再次荡开。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轰然叫好。

许伟虽被震得手腕发麻,可是因刘病已收起了五成力道,所以许伟还以为他已是强弩之末,只是仗着精妙剑法和铁剑本身的重量,挡格金光剑,遂一声长笑,刷刷一连十剑,每剑都是大开大阖,迫敌人硬拚。

刘病已心中暗笑,对方舍精巧细致的剑法不用,正是以他之短,攻我之长。于是且战且退,守得无懈可击,或挑或劈,总是在险若毫厘中化解了许伟狂风扫落叶的攻势。

表面看来,许伟占尽上风,迫得刘病已不住后退,全无还手之力,但许伟却是有苦自己知,对方虽似险若卵,可是他始终不能突破他最后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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