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东上相借着斟酒之机凑向南船星,“咱们原不是这样商量的,怎么改了安排?这逐星舞不都是放在最后的?”

南船星一脸的无奈,“还不都是大师兄,明知道这逐星舞摄人心魄,却偏要放在前头,说是咱们几个贪图享乐,带坏了下头,叫咱们一起受受祖师爷教诲。”

“这哪里是教训咱们,分明是削了师父的脸面。师父本想借着月夕宴好好乐乐,顺道拉拢那些凡人,这倒好,唉。大师兄行事莽撞,你怎么也不拦着些?”东上相一脸苦闷,偷眼去瞧师父的脸色。

南船星更是不敢抬头,生怕师父诘责,“我哪里拦得住,从小到大,他哪里听过我的。”

二人在席上坐立不安,肇事者海石三倒是一脸坦然,他瞧的出北落师门神色不愉,也瞧的出两个师弟惶惶不安。

坐在他身边的天关客倒是满面堆笑,不知是笑他蠢钝如猪惹怒师父而不自知,还是笑他两个师弟胆小如鼠上不得台面。

海石三抬眼往下首扫去,底下的弟子们看似守着老道门的规矩端坐如钟,实际上神情萎靡,歪歪倒倒,不成体统。

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这是海石三下山后,听得那些新道门最爱在他背后嚼舌头的一句话。

他最初听到时愤怒异常,恨不得扑上去和人一较高下,那时他年轻气盛,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他有着老道门的傲气,可如今他却不知道老道门的出路在哪里。

他瞧向最外围的一桌,那桌上正坐着梧桐山庄的凤欢笑和他的道童,这两个人本是十分不入他眼的,那个凤欢笑虽懂的几分规矩,但行事无赖不着四六,偏偏还透着几分压不住的傲气,叫人厌烦。他那个道童更是讨厌,连寻常的礼数都不懂,装出一副木讷相,不知是把谁当做傻子。

海石三皱起眉头,梧桐山庄,最让人在意的还是梧桐山庄。

他在山上时就常听人提起,梧桐山庄是新道门中最耀眼的一门,不过百年的时间,势力就已能和他们这些千年的老道门相睥睨。

不守规矩是新道门的通病,老道门几千年的相互牵制,之间默认了许多游戏规则。而这些新道门为了发展,竟走些旁门左道的路子,叫人不齿。

听说这梧桐山庄当初发迹,竟是靠庄主给人家当镖师起家,这是什么路数,呸,简直丢尽了道修的脸面。

可一曲贪狼逐星舞献完,看着自己这些歪歪倒倒的门内弟子,再瞧着那两个坐没坐样却嬉笑如常的梧桐山庄弟子,海石三只剩下一声叹息。

凤欢笑和贺武并不知道海石三此时心中有如此多的烦恼,凤欢笑头一遭看到这种祭舞,只觉得舞者步伐中暗含阵法,十分有趣。可惜他不懂星谱,只能参透一二。

他同贺武说起,贺武微微一笑,遂用手轻点茶水,在桌上为凤欢笑画起星图。二人一个讲的仔细,一个听得认真,相得其乐,哪里有心情去管别人的烦恼。

终于熬到了月升中天之时,这月夕宴眼瞧着就要结束了,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最后压轴登场的正是龙凤祥戏班子的当家小桃娇,南船星本是将她安排在节宴开场的,演的是出《花好月圆》,应景又暖场,分外合适,谁知道竟叫海石三搅和了去。

老班主躲在后台战战兢兢,这还是龙凤祥戏班子头一次应了道门的差使。

他原想着此一遭过后,龙凤祥必定名声大噪,这小桃娇也不可同日而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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