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宴散,天关客奉着北落师门回房休息。

海石三自斟自酌一动不动。

南船星借送客之由溜了去。

唯剩下东上相揣着手和海石三大眼瞪小眼。

“他将转心灯送给那戏子了?”海石三灌了一杯又一杯,饮酒如饮水一般。

东上相硬着头皮陪着,“是……”

“混账东西!”海石三大怒,将酒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那是师祖爷传下来的东西!是咱们天枢观的脸面!他怎么敢?!怎么敢拿去送给一个戏子?!”

东上相大惊,急忙去扯海石三,虽已宴散,但还有零星弟子未走,况且海石三多年未归,这天枢观上下不知多少人早已靠向了天关客。

“师兄!你醉了!”

“上相,你也不知好歹了是不是?!”海石三非但不领情,竟连东上相一并训斥,“这几年你都做了什么?!我让你守好了天枢观,你是怎么守的?!你瞧瞧现在这帮弟子都成了什么样子?!还有后园子里的灯笼鱼,那东西是好养的?!还有这转心灯!……”

“师兄!你逾越了!”东上相见他越说越过头,心中发急,伸手猛拉他,想将他托回房中,“那鱼是师父要养的,灯也是师父赏下的,这不是你能过问的!”

“师父?!师父惯着他,你就不敢说话了?!”海石三见东上相还敢顶嘴,更是大怒,“转心灯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那是咱们天枢观的信物!道门一诺重千金!居然要对一个戏子承诺!简直丢尽了脸面!!”

“你既看的这样清,你怎么不出言阻止?!你当时就该以死相谏,以全了你海石三的大义!”东上相见他不依不饶,也不禁怒火中烧。

“你!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海石三本就酒劲上头,又遭东上相相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就要奔去找北落师门。

东上相见他借酒犯浑,恼怒他不知好歹,抄起酒壶“啪”的一声拍到海石三头上,白玉酒壶应声而碎,冰凉的酒水顺着海石三的脑门流了一脸。

“你去啊!去啊!你去和师父说!说他不明是非,偏心偏向!”东上相向前一步,瞪着海石三,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去跟他说,他老糊涂了!该把这观主的位置让与你坐了!”

“你!……”海石三双眼圆瞪,瞠目结舌,“你胡说什么!……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东上相步步紧逼,“你不想做观主?这天枢观如今是姓北的,不是姓海的!养什么鱼,送什么灯,偏心什么人,都是他观主说的算。你算什么东西?”

一番话说的海石三哑口无言,酒水滴滴答答落在他前襟上,他忽而觉得自己的这颗心就像这酒一般冰冷。

东上相见他不再言语,轻叹一声,用袖口细细擦去他脸上的酒滴,“师兄,夜深了,回去吧。”

海石三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甘。

“路还长,总会有办法的。”东上相伸手去牵他,拉着海石三缓缓前行。

许久,海石三才开口,“上相,我是怕,怕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沉疴难愈,积重难返……我这几年在外面见得越多,就越是担心……”他声音有些哽咽,许是今个的酒太烈,让他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夜风很凉,吹得海石三双手冰冷,甚至有些颤抖,东上相紧紧的牵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永夜下的天枢观总是显得那么清冷,唯有悬在二人前头的转心灯闪着微弱的光芒,两个人就像行走在黑夜中的一颗星,不知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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