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撑不了多久了。”那一天,公孙仁波对公孙礼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就在公孙礼薄想要说些让他不要思虑太多之类的宽慰人的话时,公孙仁波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开口道:“木生,你是一个好孩子,你有其他兄弟都没有的优点,你没有王族子弟的骄纵傲慢,对待没有才能的平民子弟也能真心体谅。如果让你接义贤的位,我相信你是一个比他更好的王。但,希望你可以理解爷爷的独断专行,你成不了王了。”
公孙仁波的话说完,公孙礼薄呆立在当场。
他的呆滞,并不是因为那一句“你成不了王了”,而是因为公孙仁波刚才叫他“木生”。
公孙礼薄,“薄”的本意为“草木丛生”,而“木生”正是公孙礼薄的小名。
这是公孙仁波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叫公孙礼薄的小名。
见公孙礼薄怔在那里,公孙仁波似乎勉强挤出了一丝愧疚的表情,然后说道:“义贤的王位想必是会传给你哥哥礼赞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会接手我们齐穆国最大的秘密,并从此活在齐穆国的阴影之中,即使将来哪天齐穆亡国了,你也必须得把这份‘贼道’传承下去。”
接着,公孙仁波就向一脸懵懂的公孙礼薄说出了齐穆国“禁盗期”的真相。
听完这一切之后,公孙礼薄也和当时听费爷爷讲述这段历史后的沐未阳一般,久久地沉浸在某种不真实感的恍惚之中,只是公孙礼薄的这份恍惚要比沐未阳来得更深更重。
毕竟,公孙仁波告诉他的真相比费爷爷所知道的要更多也更沉重。
“贼王没有死,五大盗宗世家的宗族也不是我们公孙家害死的,但我们必须得承受这一份仇恨,忍受这一份不解,然后把这一切的秘密都承担下来。这就是我们公孙家的义务和责任。”公孙仁波说着,苍老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泪痕。
公孙礼薄跪在了公孙仁波的面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
公孙仁波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像是临终托付一样说道:“保护好沐未阳,守护好这一切,哪怕搭上你的性命。这样,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公孙礼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爷爷。”
公孙仁波看着眼前这个孙子,良久,吐出一句:“好孩子。”
公孙礼薄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狂流了下来,这一年他刚行了冠礼,作为一个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是“成年”的男子,公孙礼薄不应该轻易的流泪。
但是当公孙仁波终于在他面前说出“好孩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公孙礼薄彻底崩溃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一声“木生”使得公孙礼薄有些不知所措,那这一声“好孩子”就如同山洪崩裂、洪水猛兽,冲溃了他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他等了整整二十年,努力了整整二十年,奋斗了整整二十年,就在他终于成年的那一年,他等来了从小到大最期待的那一句“好孩子”。
公孙礼薄不知道这个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
他只知道,当他听到公孙仁波对他说出“好孩子”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瞬间泣不成声,在公孙仁波的面前真正地哭成了一个孩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