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类似支其意的“如意”,叶青殊的“阿丑”成了她少时最深恶痛绝的噩梦,她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用各种各样的语气说她丑,更痛恨别人用长姐的美貌来衬托她的丑,根本无法容忍任何人叫她的小名阿丑,包括父母长辈。

父母长辈都很体贴她女儿家薄如宣纸的颜面,从她懂事起便都开始叫她阿殊,可她最大的对头支其意却每次见面必叫她“叶阿丑”。

刚开始,支其意叫一声叶阿丑,她就必回报一声俏如意,后来发现她越搭理他,他就越来劲,而且她比不得他皮厚耐摔,对上他,她十次有八次吃亏,就改为躲着他。

可他们是嫡亲的表兄妹,她想躲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次也是一样,她本来好生生的在花园里散步,不想竟迎头碰上了支其意,她当下冷着脸掉头就走,支其意却小跑着追上她,“叶阿丑”一声比一声叫的欢。

她继续不理他,不想他却更加得味,索性拉扯起她来,两人拉扯间,支其意没控制好力道,将她推倒在地,磕的满脸的血。

支氏生叶青殊时难产,伤了身子,被太医诊断说日后子嗣艰难,叶青殊少时又是个敏感自卑的性子,总是疑心父母偏爱长姐而厌恶自己,只碍于颜面做做表面功夫罢了,对父母敬而远之,并不亲近,反倒是舅母舒氏和大表哥支其华对她亲近远胜于长姐,因此她少时最喜欢的就是舅母和支其华,一年中大半的时间都住在支国公府。

舒氏没有女儿,又因支其华对这个小表妹十分另眼相看,老国公夫人对这个外孙女也是心啊肉的疼着,对叶青殊十分疼爱。

专门拨了一个院子给她,闺房布置的跟她在叶府的闺房一模一样,伺候的人安排的妥妥帖帖,连每季的衣裳首饰也正正经经按国公府的小姐份例毫不含糊。

舒氏对叶青灵也没做到这一点,叶青殊到支国公府小住只需带上两个贴身丫鬟,比在自己家还方便舒适。

因着这一点,叶青殊不可避免的经常和支其意碰面,两人一见面总要闹上那么一下两下,长辈们都当乐子看,特别是老国公夫人,最喜欢看两小闹别扭吵架。

只他们吵归吵、闹归闹,却没有一次闹的这么凶过,记忆中舒氏压根就没敢给老国公夫人知晓,只严惩了她和支其意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子,她苏醒到现在,一直没见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只一个珍珠忙前忙后就是这个原因。

叶青殊一贯亲近舒氏,上一世便随着她的意思瞒住了外祖母,舒氏又怜又愧,留着她在国公府又住了一个多月,直到那一天叶府突然派人来接她回去。

她回去后就发现自己和长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部换了,长姐闭门不出,她连逛个花园都会被新来的婆子严词禁止,更不许去探望长姐。

没过几天就传来长姐病了消息,因着病症过人,不许任何人探视,再后来就是长姐病重不治的消息……

珍珠指挥着小丫头再次支上矮榻,粟米百合红枣羹的香味弥漫开来,叶青殊一边小口喝着羹汤,一边慢慢思量开来。

上辈子,她死前听叶青程虽只说了三言两语,联系上这么多年来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的相关细节,长姐的死因大致可推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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