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女眷走后,红菱憋了半日的话终于找到了机会说:
“主子!你是不知道,碧荷趁着出恭时跟我说,府中老太太和大老爷逼着夫人过继嗣子,一个想把大房福哥儿塞进来,一个想要四房祈哥儿,这两个都多大了,哪有过继年纪这样大的,夫人不同意,老夫人日日搓磨她,罚跪立规矩是常事,还拿茶盏砸破了夫人的头,这回老太太在咱们这儿受了气,回去还不定怎么搓磨夫人呢!您得想个法子!”
梓桃震怒:“什么!你怎么不早点说!现在母亲都走了!”
红菱扁着嘴道:“老夫人一直都在,奴婢也没找到机会说,夫人不说这个,便是不想您操心的意思,便是您当时发作了一通,回去之后老夫人只能变本加厉的搓磨夫人,着实无济于事。”
梓桃心中愤恨,杀千刀的陆家,拿了她们三房这么多好处还搓磨母亲,不行,母亲一刻也不能呆在那儿了,必须搬出去。
搬出去唯一的理由便是分家,只是母亲一个寡妇,独门独户的生活惹人诟病,如此看来,过继一事势在必行。老太太和大老爷提的那两个人选,梓桃一个都看不上,便是要过继,也要过继那无父无母还不知事的,反正不过继陆家的。
其实,四哥若是过继到她们三房,成了梓桃亲哥哥,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四哥亲姨娘还在大房呢,大房有了钳制他的手段,三房还是脱不开他们。而且四哥年纪不小了,若是搬出去和母亲一块儿生活,在他成家之前,也不妥当。
梓桃有许多想法,但苦于她手中无人,也无甚权力,陆家在宫外,她如何伸手?
她不能再这么混吃等死浑浑噩噩了,得发展点儿人脉,要不然差个人出宫办事都难。难怪丽贵妃这么乐意掌管宫权,得了宫权,多的是地方让她插人。
只是如今,她实在没什么法子,母亲那边等不及了,晚一刻母亲不晓得要多受多少苦难。
梓桃送人回来在灼华居屁股都没坐热,又忙赶赶的去了御书房,不知道这时候他在御书房还是乾元殿,亦或是某个后妃的住处,但愿她别扑空了。
梓桃运气不错,今儿政事多,皇帝下朝后便和户部尚书并李首辅以及济宁候等人在御书房商讨东北雪灾的赈灾事宜,及至午膳时分才散了,中午午觉都没歇,忙着批折子。腊月二十五皇帝便封笔,到来年正月初八才开笔,年前得将这些事情都料理清楚了,为了新年里的狂欢,少不得如今要忙累些。
皇帝埋首在文山墨海里,听汪福禄说梓桃在外头求见,即使这时候没心思应付女人,但思及梓桃素日里少往前头来献殷勤,怕是有什么事情寻他。
“宣进来。”
梓桃进门后,见皇帝埋头奋笔,顿时就不想开口了,皇上这样忙,会为她处理家中琐事吗?说不定还会嫌她烦,一点小事也要找他,自己就不能想点儿办法?
请安行礼后,梓桃便站到了皇帝身后,想给他研个墨洗个笔什么的,发现他这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根本没她的用武之地,只得坐在一边榻上玩手指头。
皇帝处理完手上的一张折子,才搁了笔看向边上一脸落寞纠结的梓桃:“寻朕何事?”
梓桃抬起头来笑得温婉乖巧,摇摇头道:“无甚大事,就是今儿见了母亲心里欢喜,想和陛下一道分享喜悦,既陛下还在忙活,我便不说了,陛下继续看吧。”
皇帝轻叹口气,梓桃不是个会说谎的,她的脸上分明写着强颜欢笑几个字,哪里是和他分享喜悦来的。
“到底什么事?来了又不说?”
皇帝自认为语气温和,梓桃听了却扁起嘴来,金豆子转瞬即落。
“这是怎么了?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好端端的就掉起了金豆子?跟朕说说,谁给你委屈受了?”
皇帝大步走过去抱住她,语气温柔宠溺跟哄女儿似的。梓桃偎在他怀里,哭的更难受了。
“你……你帮帮我。”
“帮你帮你,朕当然帮你,谁欺负你了,你跟朕说!”
皇帝抱起梓桃置在膝上,一手环住她,一手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珠,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呵出的热气喷到梓桃脸上,惹出她更多眼泪来。
皇帝轻轻舔舐她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将她的眼泪从源头卷进嘴里,一边还含糊不清哄着“别哭,朕在呢。”
梓桃极力想说清事情原委,却因为哭泣声音呜咽不甚清晰,“我娘……唔……”
“你娘?”皇帝乍然想起,今天是梓桃母亲进宫的日子,这个时辰,陆夫人应该已经走了,那梓桃来寻他,是她母亲受欺负了?难道是皇后给她母亲排头吃了?
不怪皇帝出事了第一个想到皇后,实在是皇后前科颇多,但如果是她的话,也惹不出大乱子来,犯得着梓桃来寻他哭诉?
“你娘如何了?你别哭呀,跟朕说清楚,朕为你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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