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光不期而遇,相触的刹那,玉姝的心似乎漏跳半拍。
独孤明月果真若明月皎洁,不,比明月更加耀目。
他常与大帽相伴,肤色较一般人白皙,却愈发显得唇赛樱花,娇艳欲滴。俊美少年,黑瞳似墨染,流光溢彩恰若繁星点点,令人迷醉。
他在那里,等候故人般。
“你来了?”浪声浪气的京都口音,配上他精致五官,毫不违和。
“是!我来找先生。”
说话功夫,玉姝走到独孤郎切近,两人不觉生分,像是许久未见的竹马青梅。
“花鸟使正与凤翥先生品鉴名画,你稍等片刻,可好?”明明没有商量的余地,独孤明月这一问令玉姝心里无比顺畅,点头应道:“好。”
栖霞馆里,凤翥与田内侍对面而坐。凤翥扬手给他茶杯斟满。天气炎热,凤翥习惯冰水泡茶,喝时调些百花蜜,既解渴又滋润。
“你啊,也不知避忌,就这样闯来,太冒失了。”凤翥滴了几滴蜜在茶盏中。
“不算冒失吧?”田内侍局促不安,红着脸为自己辩解。
“不冒失,也太冒险了吧?毕竟,我与你是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如此一来,会不会惹人猜忌?”
田内侍不语。得知能来永年县,他简直开心疯了。时隔多年,有机会再见曲蘅,对他来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真见到了,她却说:“太冒险了吧?”
冒险?不!他不会让曲蘅置身险境。这一趟,他反反复复演练多次,力求做的自然而然。
“花鸟使到传习所挑选合适的女孩子,顺便找女先生鉴赏名画。旁人又能说什么呢?况且,在这里,没人知道你是曲蘅吧?”来之前不能事先通气,一切都要做到兴之所至那般模样才行啊。
田内侍做过最坏的打算,不过是被她拒之门外。
还好,还好。有茶润喉,同叙离愁,难免怅然,却不会遗憾。
“曲蘅……”凤翥将这二字重复数次,不禁哑然失笑,“这名字对我来说,已经太陌生了。我现在是凤翥,栖霞馆的凤翥,夫君战死疆场,无家可归,流离在外的可怜人。”说着说着,凤翥眼角一滴泪珠悄然滑落,未至唇畔,笑颜展露,“子正,有生之年,能再见你,我心甚喜。”
凤翥不再庸人自扰,田内侍也松了口气,“我,亦是……”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话一出口,凤翥便悔不该问,想收当然来不及了。隐姓埋名,入宫做内侍,算得上好么?
田内侍却道:“我很好。你呢?”
“我?我也好。其实……”
其实,你们何必执念那样多?那样重?
这些话,凤翥不忍说出口。在面对被贬至知县的廖启时,她不忍说出口。此时此刻,面对内侍杜子正,她更加不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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