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的苏长野都一直记得,杀死母亲的那支箭上,印着一个天字的符号,这是他寻仇的唯一线索。
后来,那个男人带着苏长野匆忙离开,可对方似乎没有轻易绕过的意思,一连追赶了两百余里,试图将苏长野二人杀死。
护送苏长野的男人拼掉了自己的性命,将他救了下来。
独自活下来的苏长野再也没有了依托,他咬着牙,孤身一人一路南下,前往母亲说的帝都临安城,去找他的父亲。
这一走就是半年之久,这中间无数次经历饥饿、受伤和迷路,终于在半年之后见他了他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皇帝——苏景云……
苏长野记得那天,他当着一众大臣和皇子的面跪在大殿上。
在那高高的王座上坐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他似乎没有母亲曾经说的那样英俊帅气,若不是他拿出母亲留给他的玉佩,苏长野甚至怀疑这不是他的父亲。
“我娘死了。”苏长野这样说道。他知道皇帝有着多大的权利,既然他父亲是皇帝,那就一定有办法寻到杀死他母亲的凶手,那就一定可以报仇。
“恩,我知道了,”这是他父亲回复他的第一句话,他甚至没有看苏长野一眼,然后他又说道:“这些小事先放一放,你先下去吧。”
小事?苏长野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母亲一连等了他十二年;在陋室里呆了十二年;也受同族人冷嘲热讽了十二年!现在死了,这一切对他而言竟然是小事?
“这就没了?”他问道。
“还要有什么?”那个男人皱起眉头,才说了两句句话,就有些不耐烦了。
苏长野愣住了,他痴痴的看了那个男人很久,然后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告辞,直接离开了大殿。
这从天起他终于知道这几年一直没见到父亲的原因,那个男人根本只是忘记了他和他的母亲。也正是从这天起,苏长野知道这天下所有的事情只有靠自己,母亲的仇也只有靠自己去报……
离开皇城之后,苏长野就一直住在临安城中,然后成为了渌学府的学生,这一切也正是他和父亲关系变恶的开始。
渌学府是靖王朝最为顶尖的学府,由皇室一手组建而成。其中分为天、地、玄三个等级。收录了来自皇宫、百官以及民间有天份的孩子。
天字号自然全都为皇亲国戚的子弟,而地字号都是大臣的后生,那些来自民间的学生自然地位最为低下,只能在玄字号中。
苏长野作为皇帝的私生子,也能算是皇子,所以便进了天字号。
可是,这私生子的身份却给他带来了无限的耻辱,渌学府中的学生,不论是天地玄都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因为他是私生子,在很多人的眼里,他只是个孽种而已。
苏长野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决不能意气用事,赌气离开渌学府。这是他将自己变得更强大的唯一机会,他知道母亲的仇只有自己强大之后才能去报……
于是,他便一直留在这里,忍辱负重,饱受着和当年母亲被族人嘲讽一样的屈辱。他拼命的习武修炼,拼命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
“看什么!你都把我的脸丢尽了。”就在苏长野回忆着前世的一切时,台上的父亲再一次对着他怒骂,仔细看去,那张肥硕的大嘴在大骂的同时,还吐着唾沫。
父亲苏景云似乎更注重的是他自己的面子,在苏长野有事情做的不好给他丢脸的时候,会对他破口大骂,他对这个私生子毫不在意。
“我的武科得了甲上。”苏长野双拳紧握,他当着众人的面反驳道。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当苏长野重生再一次见到父亲时,心底的恨意又狠狠的燃起了。
“一介武夫算什么?字都不识一个,以后你就是不明事理的蠢货。”眼见苏长野反驳,高台上的苏景云骂的更重了。
“识字能替娘报仇吗?明事理能替娘报仇吗?你能替娘报仇吗?”苏长野冷冷道,他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犹如鹰狼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苏景云。
“滚!给我滚出去。”苏景云失去了耐心,他将手里的茶碗丢了出去。
“她等了你十二年啊,你却是这样对她。”苏长野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
“整整等了十二年啊!”
他又说,然后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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