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哥姓马名坤,乃是三班衙役的首领,因唯县令马首是瞻,所以很得县令的嚣重,是县令跟前的红人。别说郑浩然仅仅是个不入流的书役,就是八品的县丞,九品的主薄,这些正儿八经的官,见了他也得给三分面子。

马坤听到有人喊他,便停下脚步,回头看清是谁叫他,喜道:“原来是郑兄弟啊!你来的正好,免得我再往衙门跑一趟,去找其它识文断字的秀子。快随我去见县令大人!”

郑浩然忙道:“不知何事?望马哥透露一二,我好有个准备。”

马坤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位镇抚大人的事!”

郑浩然道:“镇抚大人的病又加重了?”

马坤道:“什么病又加重了?是伤又加重了!”

郑浩然愕然,道:“衙门里都说,镇抚大人患了重病,怎么又成伤了?”

马坤一愣,不知郑浩然说的是什么意思,略一思索已知其中缘由。钱镇抚负伤之后,县令大人严令不得外传,除了几个当官的以及他外,其它人并不知情。大家不知寅宾馆发生了什么,以讹传讹,便传成镇抚大人重病了。只听郑浩然接着道:“马哥,无论是重病还是负伤,我并不懂岐黄之术,您带我去见县令大人有什么用?”

马坤道:“谁让你去给镇抚大人治病了?就算你懂岐黄之术,医术还能高明过刘医官?你若能高明过刘医官,早成了咱们县的医学训科,又怎会是个小小的书役?别胡乱猜测了,县令大人让我找个笔把式,写一份悬赏通告。”

一听是写通告而非治病,郑浩然长舒一口气。继而他又想,自己虽与县令大人同在一个衙门里办公,可他仅仅是最底层的吏房书役,与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除了每日点卯之外,再无其它交集。虽说每日都可见上一面,可点卯之时,几百号的人,乌乌泱泱站在堂下,县令大人虽听到郑浩然这个名字,也听见有人应诺,但到底知不知道郑浩然是谁都是一个问题。今天写悬赏通告是个机会,如果他能把这份通告写出花来,给县令大人留下深刻印象,以后往上提拔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怎样才能把普普通通的一份悬赏通告写出花来?除非明白前因后果,写起来便下笔如有神了。想到这里,他道:“马哥,不知镇抚大人如何负得伤,伤情又有多严重,为何刘医官都医治不好!还请马哥明示,我也好有个准备,把悬赏通告写好。”

马坤本不愿述说详情,毕竟县令大人之前曾有严令。他也知县令大人之所以会有此严令,那是不想把消息传到布政使大人的耳中。可想到通告一出,所有人都知镇抚受了重伤,县令大人之前的严令也就作废,不如卖给郑浩然一个人情,于是把前因后果给郑浩然讲了一遍。

两个人并肩而行说着话。他们一个以为李飞白穿着长褂,是郑浩然的同僚,此时已前往县衙当差去了。一个心中只想着如何把悬赏通告写好,一时竟把李飞白忘了。李飞白不知伙房在什么地方,只得不远不近跟在两人后边,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完整。

原来,镇抚大人钱子俊数日前来济源之后,县令大人陪着逛了几个知名的景点,可钱子俊的心并不在游玩,而是听闻山里有豹子,他是来打豹子的。他有意无意提了几次,可县令大人如何敢让这个贵家公子犯险,说什么也不同意。

钱子俊并不听劝,一天早上独自进山去打豹子。县令大人得知消息之后,急派马坤领着快班衙役去找。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等在三官殿旁边的丛林中找到钱子俊时,钱子俊正被群狼围攻,虽说他十分英勇,杀了六只恶狼,但终究一人难敌众狼,小腿肚上也被狼划出一道尺长的口子。

马坤等人把狼群驱散,将钱子俊带回县城,本想请致仕在家的御医王定一相治,不巧的是王定一进山采药,只得把本县的医学训科刘厚德刘医官请了过来。刘医官毕竟只是一县医官,水平实在有限,见其伤重,不敢随便医治,只是草药止住血,专等王御医回来之后再说。谁知等了两日,仍不见王御医回来,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谁也说不准。而钱子俊的伤处已经生蛆,人也开始发热,再等下去只怕会将命送掉。

县令大人无法,想出贴出悬赏告示这一招来,希望县城里的奇人异士或者途经济源的奇人异士,能够将钱子俊的命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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