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西南一个偏远的少数民族山区南边县,我初中的时候就转学到CD,大学毕业后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儿时的伙伴,更是早早没了联系,网络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更遥远了。

我看着车窗外飞驰的景色,“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却流不出当年泪光。”这句话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唐诗更有云: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以前看各种事业有成的人衣锦还乡的时候,总是发出类似的感慨,想不到一事无成的我居然也有这种感觉,看来故乡对任何人的感觉都一样。

经过大半天的颠簸,终于到达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南边县城。我还记得儿时宽伯对我说过,说我们欧阳家族是很久以前从外地迁入的,迁入之后一度曾经是当地一个名门望族,家族本来人丁兴旺,但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到现在只剩下我和爷爷在老家。平时老爷子就在县城里的一套小房子里住着。

“爷爷泡的茶,有一种味道叫做家~”我哼着小调欢快的打开家门。

家里空无一人,爷爷的书桌上有一本书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去漏斗山——欧阳作雨留。”

留字条是我爷爷多年的习惯,虽然早早用上了手机,对他来说也是形同虚设,更多的时候只是拿来当一个电子表。

漏斗山是本地一个著名的景区,据说很早以前有人在那里面看到过神仙,现在很多人周末都会去那里徒步爬山锻炼身体,漏斗山附近也有不少彝族山寨分布。

嘿,这个老爷子还真闲不住啊,从我记事起,爷爷每次教我东西,布置下作业后,他就喜欢去各地到处转悠,出名的景点他不去,却专门去一些很生僻的未经开发的地方,这老爷子,非要选我回来的时候出去,我心里一阵嘀咕。

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我不放心,拨打爷爷的手机却依然提示不在服务区,不由得担心老爷子现在到底情况怎么样,不过转念再想想,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他的本事我是很清楚的,寻常问题难不住他。

几年没回来,我的房间依然很干净,所有物品摆放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我从未离开过。我决定祭祭五脏庙先,再出发去漏斗山找他。

当我走在街头,已是万家灯火,看着幼时玩耍打闹的小县城,一时之间有恍然若梦的感觉。

这个时间路边烧烤都摆出来了,我找了个摊子,随便选了一个座位坐下,胡乱点了几样东西让老板烤上,正觉无聊准备玩手机的时候听到隔壁桌有人聊天,一个人说:“彝族年的篝火晚会就要开始了,听说索马头人的女儿莲蕊要跳舞喔!”

另一人惊奇道:“索马老爹他们漏斗山的寨子最近不是在闹鬼的嘛?而且跟到就封山了,这样子说起来,今天我们县彝族第一美女这盘跳完,还不晓得下次好久才可以看到喔,说啥子都要切看一哈!”

我闻言大吃一惊,什么?闹鬼?漏斗山?老爷子不是正在漏斗山吗?于是我凑过去用本地话问道:“哎,两位哥子,你们才先说的闹鬼是咋个回事哟?我才从外头回来,还没听到哪个说过纳。”

我一边问一边拿了瓶啤酒倒给他们,刚才说闹鬼的那个人喝了半杯酒道:“嘿嘿,说了你可能不得信哦,索马头人有个亲戚得病死了,本来准备停两天就埋了,结果在下葬的当天才看到起,方子(棺材)头尸体居然不在了。”

我说道:“这没的啥子好稀奇的撒,有可能是哪个把尸体偷了,可能是人体卖器官的专业小偷。”那人有点不高兴:“哎!我说小伙子,你不要打断我撒,听到起就是了嘛。”

我连忙合了个十表示抱歉,他顿了顿,再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尸体不在了肯定是大事情撒,所以他们发动寨子头所有青年男女白天晚上的找遍整个漏斗山,最后在一个悬崖底下找到了尸体。”

我又忍不住插嘴:“这就对了撒,说不定是哪个仇人把他的尸体拿起来甩了。”那人真的生气了:“哎我说你这个小伙子,都喊你不要打断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把话弄撑头(把话整理好)。”

我心道又多嘴坏事了,马上把老板刚给我烤好的鱼端到他们桌去和他们一起吃,并再次保证绝不打断,他才继续说下去:“如果光是找到尸体肯定不算闹鬼撒,问题是找到尸体的时候,据说情况太诡异了,法医都遭吓安逸了,当时边上的其他人都一致认为只有鬼才可能弄成那个样子。这不是闹鬼还能是啥子?所以索马老爹作为山寨的头人,就把山门封闭了,最近一直在准备毕摩。”(注:传说毕摩是巫师始祖,也就是至高无上的巫师之神,也是一种驱邪驱魔的仪式。)

说到这里他表示已经说完了。我问他尸体到底变成啥样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可靠性有多高,他说县公安局有个法医是他小舅子,具体情况他也只知道这么多云云。

听到这里我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料了,加上还没吃饱,便把之前点的肉串,鱼,烤肠一口气吃进去,再给我们每人要了一瓶啤酒,吃饱喝足,问了篝火晚会地点,就在牛王寺前面的一个坝子上。

牛王寺以前是只是一间普通的寺庙,在一次地震之后,被发现在寺庙的地下居然还有一层,里面有很多石佛,由于这些佛像悬在空中,人的视力高度很难达到,加上岁月的剥蚀,石佛像显得有些模糊,让人很难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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