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颠沛,空间不大的车厢内仅萧若水,孟珣二人,这下与孟珣就真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萧若水如坐针毡,心猿意马,时不时瞄一眼孟珣,又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膝。

孟珣一路上神态安定,眉目低垂,若有所思,光线暗沉的车厢衣袖上的云气纹返出暗银色丝光,恭默守静如湖冰分融沉滞入底的玄冰,不惊起一丝波澜。

萧若水再次瞄了他一眼,她看到他脸上的心事重重,他眉宇间萦绕着萧若水看不透的迷雾,却有一种是她也有的,再也熟悉不过的经久累积的忧郁,她感同身受,他们都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亲人,在这一点上她与他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她不由驻目,眼里写满了寥落。

“你看够没。”孟珣端凝着她,不知有多久了,深湛漆黑的瞳里无风无浪。

刚才孟珣的样子勾起了她心中的往事,看的不禁恍神,孟珣话出口,她只瞬恢复如常清冷眼色,眼不着落,语气低落道:“若水失礼,公子见谅。”

话后她掀起车帘,不定的目光虚飘到窗外。

“林韶。”萧若水吃惊,孟珣还是第一次叫她真名。

她放下帘子,不错不落直汇上孟珣的目光,一刹屏气。

孟珣表情肃重,和平时判若两人,若说平常就是个风流倜傥的官家贵公子,那么现在更像个老成持重的江湖纵横者。

他面容依旧容华清俊,只是此刻眉目间飞扬着稳成轩豁气。

“这是个属于强者的世道,命运让你从尊优阁养的御史千金沦落为卑微求生的绣坊绣娘,既然不能选择命运的安排,那就要用你的力量去改变它。”

“你必须学会隐忍,你手中的剑是自己的也是敌人的,要看你如何去操作它,过多暴露自己真实的情感,无异于你亲手把剑交给了敌人,他再用这把剑来刺死你,你可甘心成为自己的剑下亡魂。”

“不!我不甘心!”孟珣命令似的话激起了萧若水深埋的斗志。

她瞪大闪跳的双眼望定孟珣嘴唇颤抖道:“可我已经做到了隐忍。”

“不,那远不够。”孟珣语气里充满否定。

“萧若水你做到的仅仅只是忍耐,所谓隐忍,最重要的是隐,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意志,做不到隐哪来的忍,就更别妄想摧毁比你更强大的对手。”

孟珣一语惊醒她,林府灭门后这两年她虽然复仇心切,虽然意志坚强,自以为做到了隐忍,细想来确如孟珣所言远远不够,这一路走来她最想保护的就是她的身边人,可她却对流莺坦白了自己的身世,即使她了解流莺的性子,她信任流莺,可她却没有细量过后果,万一流莺被有心之人强逼,自己岂不是害了她,想到这里一股深深的恐惧自她心底升起凉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车马颠簸,萧若水再次看向了孟珣,只是这次清冷的眼神里有了别的东西是对他的认可,以及对自己的明释,深澈的眸子晴雪般明悉。

她轻启唇沉厚肯定道:“孟珣,谢谢你。”

孟珣眼色恢复温清,眉间肃气敛去,装模作样道:“你说什么,大点儿声,我没听到。”

萧若水知孟珣是故意的,也不恼他,伸出指头比了个凑近的姿势,孟珣顺从附耳,萧若水低声道:“我说…”她顿了下,嘴角浮起阴森的笑,吼道:“我谢谢你!”

孟珣瞳孔猛缩,顷刻如雷贯耳,震的耳膜嗡响,迅速捂着耳,怒盯萧若水,“你!”

萧若水装模作样眼珠子乱瞟,所谓学以致用,青出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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