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自见到黑牢里的大风哥后,整个下午虽然在老鸨的吆喝下忙前忙后、紧赶慢赶着,给各位姑娘打下手,然而,她的心思却一直恍惚飘摇着,完全不在听鹂馆里,倒好似已经回到了那被大火毁坏的尚戏班旧址。

晴雯是个听话的孩子,既然大风哥冒死传来指令——“过往不问”,那就必定有些道理。

出于对大风的信任,晴雯是会遵照着执行的,即便她心里有多么地不愿放下。

然而,临到晴雯下定决心、咬牙忘却一切的一刻,忽然间,心下好像打翻了各色调料瓶般,让她刚扶起了这瓶,又失手接不住那瓶,五味杂陈的,万念心思齐齐涌上喉咙……

记得那一日,晌午日头正盛,戏班里的人们都纷纷吃过午饭,各自歇息去了。

趁得闲的空隙,晴雯见四下里无人,遂在后院里练习着走上了一段京胡唱板儿。

口中嗯嗯呀呀,手上云帕纷飞,脚下更是韵致有数……

忽听得身后几声咳嗽,原来是父亲尚掌柜的声音。

晴雯忙藏拙,急收步,回转身子,脆脆声声地唤了声:“爹。”

尚掌柜一听小女的传唤,立时间心花怒放,褶皱的脸儿更笑成了一朵千层菊。

“爹,三哥稍信来了。边关烽火在即,一时半会儿,他无法回来探亲。”晴雯从衣衫中掏出一封信笺,向尚掌柜汇报说。

“唉,你三哥这一去也有近三年的光景了。想当初,他走的时候,你还在那个木头摇篮里咿咿呀呀吃手呢。如今,他战功卓著,你也小荷方露尖尖角……”

尚掌柜直念叨着,同时,他的眼睛目视着院外的远方,好似这样子巴望着,儿子就能早些探亲回来似的。

“我都记不得三哥的模样了,”晴雯边擦拭着桌子边对她爹说:“可是,我却清晰地记得二哥的模样。”

“怎么会呢?你二哥捐躯,也……也整整三年啦。”尚老板低下了头,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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