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毅被王德化奔若惊雷的举动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里便被人塞了一个水桶,和一条湿毛巾,旋即猛的指向车间:“别傻站着了,快,快救火!”
随后就被十几个工人和战士裹挟着,冲进了车间,此刻车间内黑色的烟气四散弥漫,刺鼻的味道更是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柏毅只能一手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一手拎着水桶,在军管会干部的指挥下,猫着腰来到一处黑烟滚滚的地方,将桶里的水哗啦一声全部倒了出去。
如是这般,跑了两趟,黑烟逐渐变淡,柏毅知道情况已然好转,于是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但强烈的疲惫却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说来也是,经过一路的颠簸,又帮着王德化推了一阵车子,再加上刚才高强度的抢救。
跟打了一场高强度的战斗没什么区别,就算是个铁人也受不了,更何况还是血肉之躯的柏毅,所以见局势得以控制,便找了一个墙角准备点上一根烟休息一下,可当他刚把烟点着,没吸上两口,耳畔便传来一声略显激动的话音:“之前的办法看来不行,所以当务之急务必要把里面的结构搞清楚,不能再这么盲目的弄下去。”
“赵科长,我们也想搞明白,可……”
那激动的话音还未落,柏毅便寻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之前跟自己一起推车的王德化正站在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多岁,身穿东野制式军装的干部身前,只见王德化的脸早被黑烟熏得不成人样,但依然陪着小心说道:“三十年前的老锅炉,这么多年下来,图纸、记录什么都没有,至于以前的维修,也都是欧洲或日本人在做,咱们中国人根本靠不上前,哪里会懂得里面的情况!”
“我……”
赵科长被王德化这句话噎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那张被滚滚黑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大花脸,因为着急而变得青一阵,红一阵,显得更加异彩纷呈,不过他旋即将脸转到一旁,看着蹲在那里,正抽着旱烟袋的五十多岁老汉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说道:“不是还有詹师傅嘛,三十多年的老技工,有什么是他老人家不明白的?”
“我?嗨~~赵科长,你就别笑话老头子我了,这一次,要不是老头子我托大,也不会……唉,亏我还在林主任和李总工面前拍着胸脯打保票,现在想想,真羞死个人!”詹师傅一脸的愧疚,说完之后便叼起烟袋闷闷的抽了起来。
见詹师傅如此,赵科长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四车间停产?”
“我们也不想,毕竟生产任务摆在那儿了,林主任刚才也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四车间就这么停下来,所以不管什么办法,咱们都得试试!”
詹师傅摇了摇头,又吧嗒了几口旱烟,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办法,而在他面前的赵科长和王德化却都是眼前一亮,特别是赵科长更是上前一步,急急的问道:“詹师傅,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快说说。”
詹师傅吐了口浑浊的烟雾,叹了口气:“说来惭愧,这办法还是李总工说的,只不过老头子我觉得有些冒险,所以没敢用,现在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赵科长是知道李景琳来到四车间后,跟詹师傅谈了很久,至于说了什么,赵科长却不甚清楚,眼下听詹师傅这么一说,赵科长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瞬间精神起来,靠着詹师傅的身边蹲了下去,急不可耐的说道:“詹师傅,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说说,李总工的办法是个什么章程?”
“李总工的办法,也只是个应急的措施,不过怎么也能撑上个四五天,想必到那时李总工就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詹师傅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在身旁的石头上敲了敲,便一五一十的将李景琳的方法说了出来,听得身旁的赵科长和王德化不住的皱着眉头,直到詹师傅说完,两人依旧陷入沉思,过了良久之后,王德化才凝着一张脸缓缓开口:“重新焊接炉胆,提高炉内压力,连接蒸汽管,这个办法……的确有些冒险。”
“冒险是冒险了些,但却是当下最可行的办法!”没等王德化把话说完,赵科长便长身而起,背着手在空地上边踱步边说道:“至少这个方法,将预计的一个星期的停产时间,压缩到了两天,要知道四车间可是咱们厂的重点车间,虽说全蒸汽动力的机床不如电力驱动机床先进,但却是咱们厂开工率最高的,因此,咱们多争取一天就是胜利,更何况还是整整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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